沈睿恍然:“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有些道理。陽伯公出艙門前頭一句,便是問那黑衣人首領‘齊了嗎’,我還奇怪著為什麼要這麼問,原來他早想著要把這群人一網打盡。”
許佑德讚道:“聰明。”
沈睿偏頭琢磨了一番,又前後捋了捋順兒,問道:“這般想來,他看著我們前赴後繼的送死,卻生生拖到黑衣人齊上了船才肯出手,那他出手便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是另有他因。”
許佑德:“你覺得什麼原因?”
沈睿回想:“我記得我們出門前,平王爺帶給我們聖上口諭,此番南行可不僅僅是調查鳳安錢莊那般簡單。”
還有個比較要命的活計,當誘餌。
抓住賬本上的貪汙的國賊蠹蟲!
許佑德點頭:“我猜想著也是這個原因,而且就算查辦,也絕不會是以有關那賬冊子的罪名來查辦的,而是一個更要命的罪名。”
沈睿呵呵一笑,笑裡頭帶著一股子殺氣,“自然,聖上英明,肯定不會自捅馬蜂窩。倘若是我來經手此案,也絕不會貿然先提賬冊子這件事。”
許佑德:“那你會以什麼罪名?”
沈睿看著他,嘴裡頭說出兩個字:“通倭。”
許佑德搖頭:“不行,按我廷律例,通倭是可以就地正法的。到時候挪送官府,官官相護的背景之下,一把刀,就能砍了這群死屍的百顆腦袋,讓他們永遠說不了話。”
沈睿糾正道:“準確來說,不是通倭,而是疑似通倭,甚至他們可能本就是倭寇。”
許佑德這才開始深深地望著她。
沈睿道:“倘若他們是這個罪名,便不能妄下決議,而是要進行審訊,這案子大了,宮裡頭自然會得到訊息。”
許佑德:“你覺得,皇上會親自審理這種案子?”
沈睿搖頭:“我覺得不會。”
許佑德:“那皇上會怎麼做?”
沈睿看他,”怎麼做?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皇上,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許佑德搖頭:“好,好,我不說這種大不敬的話,你也別跟我搬繞這等文字遊戲,說說吧,你‘猜’皇上會怎麼做?”
沈睿:“我猜,我猜,我猜皇上會先召集一次都察院和牽涉省份的提刑按察司,讓他們關注這案子的動態走向。這案子錯綜複雜,不說後頭大網,就是小魚小蝦,也夠朝廷收一波網了。”
許佑德:“不錯,我朝有兩害,宦官與朋黨。尤其是朋黨之流,官官相護賊心相照,當真是罪無可恕。”
沈睿:“我猜著,就算是賬本子在手,皇上也斷然不會輕舉妄動,而是先削弱相關犯案人員的勢力,再在恰當時候一擊必殺。”
許佑德:“什麼恰當時候。”
沈睿:“這你可把我難住了,我就是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站的位置是平原大地,放眼望去也或是田野或是城番。而皇上站的是泰山之巔,他有資本俯瞰整個山川大地,站得高,瞧的遠,天下大事,自然緊握掌中。你若硬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也沒法子回你。”
許佑德:“好,好,那我不問了,我問另外一個。”
沈睿:“你問。”
許佑德道:“你剛剛說得卻是一個好法子,但你可別忘了,他們是培養出的死士,身家性命全被主子握在手裡,他們敢說一句話嗎?”
沈睿:“他們沒必要說呀,他們呆在牢裡便是最大的威懾了。”
許佑德:“是,威懾有了,可這威懾力度不夠。後頭的那幫子大員知曉死士被抓,便安之若素無甚動作,因為他們知道,死士是不會供出他們一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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