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其實也該體諒一下她,畢竟剛剛經歷了人生第一次生死邊緣的危險搏鬥,又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給抱個滿懷,再跟滾鐵環似得一滾幾十圈,一瞬間刺激太甚,沒緩過神來也是應當的。
許佑德握著她的肩膀,好像是費了極大的力道,才慢慢地讓這小姑娘從自己身上挪開,他半彎了點身子,正好面對面,都是兩張烏糟糟的髒臉。心頭略有些擔心,想著不要再刺激到她了,便把最溫和的笑意掛在了臉上,連聲音都放得最緩最輕,撥出的氣像是連羽毛都吹不起來:“你沒事吧。”
沈睿的眼神從瞎子似得失神,慢慢地聚了焦,總算是有了點神色。
許佑德自以為擺出了一副最人畜無害的面容,哪知道沈睿仔仔細細地看了他一陣,忽的揚起了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很清脆的一聲“啪”,還在這幽深的洞坑裡回聲了一陣。
這下子輪到許佑德傻眼了,不過他到底是有經歷的,比沈睿這等閨門小姐恢復能力強了不止一點半點,一瞬間沒繃住,罵了一句粗口:“我靠!”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剛救了性命的小姑娘,一腔火氣緩啊緩,總算是緩得吞進了肚子,一手捂住了被扇得滾燙的面頰,一邊低聲問道:“你是怎麼了,瘋了不成?”
沈睿神思清明:“我沒瘋,你才瘋了。”
許佑德:“怎麼又成我瘋了?”他又沒有隨意扇人巴掌。
沈睿:“你沒瘋,你沒瘋剛剛怎麼敢撲下來接了那個刀劍網?我看的清楚,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
她說不下去了,嗓子口嗚嗚咽咽的帶了哭腔。
只差一點,可就要踏進鬼門關了呀。
許佑德忽了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紅腫的臉頰,略有委屈地說道:“哦,原來你是再說這件事。”
沈睿痛心疾首:“這是多大一件事啊!”這事兒可是要命的!。
許佑德小心翼翼地看著沈睿的神色,好像在提防著她一不高興又一巴掌扇上來,他慢慢解釋道:“這事兒,你也得體諒體諒我,你想呀,我如果不撲上去,那你鐵定.......十有八九就得死在那個刀劍網下頭了;但若是我撲上去,我倆一同生還的機率還能算是五五分呢。”
沈睿:“可你不撲上來,你就一定能活。”
許佑德笑了笑,繼續操著那軟軟輕輕地聲調解釋:“你看,人這輩子總要做選擇的。我撲上去,是因為我覺得你的分量應該比我獨活這一籌碼重一些,我自願情願,滿心歡喜地選擇了你,這與我而言沒什麼錯呀。”
沈睿渾身都在發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可若是這般,你死了,留我獨活......”
許佑德立馬打斷:“哦,那是你想多了。當時那種情況,我掐錯時間點撲上去的話,那刀劍網會把我倆一次刺死,你沒機會獨活的。”
沈睿:“......”
許佑德擺出了一副輕鬆的神情道:“你瞧,我這次可把心窩子都掏給了你了,若是把我的性命和你的性命之間作出抉擇,我定是把你給放在首位的。”
沈睿總算是沒繃住,抽了抽鼻頭,眼眶也紅了,“傻不傻.......”
許佑德依舊用那副輕得好似快死了的語氣說道:“不傻,人各有權衡利弊,也會計較得失。”
一旁的沈鏡弱弱開口:“我說.......”
兩人一同朝那出聲處望去,這才發現原來竟是巧合地滾進了困著沈鏡的那個深坑裡。沈鏡渾身是傷,烏糟雜亂,卻一手捂著自己臉,好像是他被打了耳光似的,眼神裡帶著敬畏地朝著這邊望來:“我不想打斷你們膩歪,但是這個環境實在是不適合,我們先上去怎樣?”
他說完,又把目光定定地瞧著自己妹妹,嚥了咽口水,還是說了:“還有,小妹,你先從人家身上下來。”
沈睿這才發覺,原來自己還半坐在了人家腿上,一片旖旎曖昧,她臉瞬間漲紅,兔子似得就從許佑德腿上給蹦了起來。
不光是蹦了起來,她現在連臉都轉不過去了。
羞死人了,當真是羞死人了。
沈鏡又在一旁氣若游絲地開口:“你沒事吧。”
沈睿理所當然地就接過了話茬:“我沒事,都是些皮肉小傷。”
沈鏡一愣,目光飄忽了些,卻並不放在自己妹妹身上。
沈睿這才發覺不對勁,趕忙轉身去看,許佑德已經吐了三大口血,正努力地咔著嘴裡地第四口。
沈睿慌忙叫道:“要死了要死了,你這是要死了?”
許佑德無奈:“你再叫兩聲我就真得死了。”
沈睿這才想起,這倒黴催的許佑德這一個月傷就沒少受,如今抱著她一起滾下了坑,怕是舊傷連著新傷一起崩了,她不通醫術,直覺得鼻尖縈繞著的血腥味是越來越厚重,急的差點要跺腳:“那這怎麼辦,該怎麼辦?”
沈鏡:“其實有法子的。”
沈睿瞪圓了眼睛,急著催道:“二哥,還不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