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當初許佑德是以一副怎樣的姿態摔進坑的,反正他現在提起來這坑便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
沈睿問:“你剛剛不是沒找到人嗎?”
許佑德老實交代:“不是,只是天色昏暗,識物不清,大概每三步就是一個坑,我是實在走不下去了。”
沈睿:“既然識物不清,你怎麼知道每三步一坑?”
許佑德:“......”
他慌忙把臉給別到一邊去,嚴肅地回答:“這不重要。”
沈睿笑出聲來:“好吧,不重要。”
許佑德輕嘆一聲,覺得反正自己的臉面一句差不多在這姑娘面前丟盡了,再多丟幾次也無妨。
沈睿起身,順便把那盞燭燈給拿了起來,嘆了口氣道:“行吧,我去找我二哥了。”
“要不等到天亮堂些了再去?”許佑德好心建議,“畢竟坑實在太多了,你就算是舉著蠟燭也不一定頂用,到時候再摔到坑裡,可難受著呢。”
沈睿搖了搖頭道:“若是二哥真還在坑裡待著,那豈非是受了大罪過?我得趕緊的去尋他;至於會不會落在坑裡這件事,小心些應該無礙吧。”
許佑德認命地站起身來:“行罷,那我與你一到去。”
沈睿看著他一身泥垢汙漬,也不知有沒有摔傷什麼地方,便體貼地建議道:“要麼你先回去休息?別把身子給累壞了。”
許佑德半開玩笑地說道:“怎麼,這是要剝奪我在舅兄面前立功的機會?”
沈睿一瞬間就噎住了,別過臉去拋下一句:“隨你。”
兩人遂結伴到那山野地走去,夜風瑟瑟,林間好像都在吹頌尖銳的歌謠,再引來一陣陣無孔不入的嬉笑,說不可怕那是假的,不過身邊有人,到好像也多了幾分底氣,沒有那麼可怕了。
沈睿把燭臺舉得更高了些,許佑德:“可小心點,從下一步開始,就平均三步一坑了。”
沈睿:“有光亮,我不怕的。”
正說著,又是一陣妖風,捲起了一地失了庇佑的枯葉,有兩片還頑皮似得逗留在了沈睿跟前,晃晃悠悠地拿自己輕小的身子往那燭臺上一拍。
一陣噼裡啪啦,好像是以身殉道的嘲笑。
沈睿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蠟燭光亮“噗”得一下熄滅,周圍又籠罩在一片極端的黑暗之中。
周圍一片黝黑昏暗,也只有身邊許佑德的目光是亮的。
沈睿面無表情,把熄滅了的燭臺遞給他拿著,而後自己從身上把火摺子給掏出來,準備再點一把火。
許佑德直接攔住,笑道:“還是歇歇吧,在林子間穿行,還拿個燭臺,若是不小心手抖了把火星子落在地上,那可叫糟了呢。”
沈睿想想,也是,若引起了一陣林家大火,不光是救不了哥哥,怕是還連累了一群無辜的生靈。她抬頭一看,月亮下行,已是差不多寅時時候,再有一兩個時辰便要天亮了。她無奈道:“只好在這將就著眯一會了。”
“寺院就在附近幾步路的地方,有床不睡便要睡在小樹林裡?”
沈睿反問他:“那寺院我還敢進嗎?”
都估摸著寺院內有人是綁架案的幫兇了,那寺院的危險程度也不亞於龍潭虎穴,她何必再送羊入虎口?
許佑德笑道:“我卻認為不然,哪怕寺院裡真有鳳安錢莊的幫手,與你也沒有太大關係,畢竟他們的目標是大舅兄,若是目標中也有你,你怕是早沒法子和我一起跑到小樹林裡看月光了。”
沈睿想,他兩明明是在進行搜救這麼一個很正當且危險的行為,為什麼從許佑德嘴裡說出來,就有那麼一點點的彆扭?
許佑德笑意不減,繼續道:“何況有你大哥這個靶子,你如今是最安全的。”
沈睿點頭:“有理。”又轉身看他,“如今靶子不是你,你是不是特別開心?”
許佑德一愣,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臉蛋,“有這般明顯嗎?”
“......”
兩人還是在寺院裡的廂房落了腳,因為也沒多少時間能供他們睡覺休憩了,兩人便湊活湊活,和衣在一間屋裡一人一張床地睡了。許佑德估計是這些個倒黴事經歷多了,練就了及其強大的心態,說睡就睡,不帶一點含糊;沈睿便不同了,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直覺得周圍一切都是暗搓搓的陰謀,連白淨的牆壁都好像藏匿了幾雙窺探的邪惡眼睛。
寅時三刻到,許佑德張開了神清氣爽一雙眼,沈睿張開了紅腫酸脹的一雙眼。
許佑德看著面前女孩子,指著她眼簾下的烏黑的黑眼圈不可思議:“這黑眼圈是昨天一夜成型的嗎?還是早就有了的?”
沈睿有氣無力:“昨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