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鈳照例,接到了問題先沉默一陣,然後一針見血殺個答案出來。然而這次,這問題稱不上難,他卻沒法子回答,想了一陣,只說道:“良善?不過是本心而已。”
許佑德:“我倒成了惡人。”
沈鈳:“這我評判不了,你可以問問自己。”
許佑德探出了兩根指頭撐著額頭,很是頭痛道:“也不知我碰上你們,到底是災是福。”
沈鈳看了他一眼,“這事兒我也在想。”
許佑德警惕地抬起頭,面上依舊言笑晏晏,“哦?”
沈鈳道:“我們兄妹碰上了你,也不知是災是福。”
許佑德一愣,警惕盡數散去,樂而開懷地笑道:“原是反了,反了。”
沈鈳已經懶得再瞧他,看著那碗綠油油的消食湯,微微地一皺眉,顯得嫌惡非常,卻還是端起碗,跟彪形大漢喝了酒似的一飲而盡。
對於自己妹妹,沈鈳還是儲存了幾分顏面,沒真叫院士博士來看著,不過以他在這國子監裡的熟悉程度,隨便拉了兩三個侍衛來幫他看門還是簡單的。沈睿撐著下巴乖乖在屋子裡待著,腦子裡卻反覆播放著“這孩子是我房裡人,最近受了委屈,怕他亂跑”這等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牛批藉口。
怎麼,大哥真不怕被人說自己是個斷袖?
她望著門口那兩個侍衛,屋子門是緊閉著的,只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兩個肩膀厚實的背影。正琢磨著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去呢,忽然門口又多了個人影,熟門熟路地和門口兩個侍衛小哥套上了近乎,而後順利過關,開門進了屋。
沈睿不用瞧就知道是誰來了,身也懶得轉,手裡把夾了個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上下晃動,拖長了聲調,懶洋洋地叫喚了一聲:“謝大哥。”
“哎。”雖然依舊是謝瓊的聲音,但這聲音很是沙啞,還有點甕聲甕氣。
沈睿聽著有點不對勁了,扭頭一看便駭然了,一下子竄身而起,後退一步做出了備戰姿勢,謹慎地望向了面前被黑色斗篷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你是誰?”
謝瓊:“......”
他抬手拿下了斗篷,露出一張半面有淤血的可憐的俊臉,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以茶代酒抒感懷,鬱悶道:“我傷心了。”
沈睿還以為是她的過錯,連忙乖巧道歉:“是我不好,連謝大哥的身型都沒認出來。”
謝瓊道:“不光是你,我瞧著鏡子裡自己這張臉,我都認不出來。”
沈睿還是好奇,撤了防備姿態走到桌子另一邊坐著,近距離地觀摩著他臉上的偉大傑作,嘖嘖稱奇:“我看著這痕跡很眼熟啊,“她把自己手指頭張開,認真地點了點頭,“嗯,很像是個巴掌印。”
“......”謝瓊道,“還是個手勁強勁,手掌厚實的巴掌印。”
沈睿噗嗤一聲笑出聲,但對著苦主一幅可憐模樣又趕緊地收了聲,嚴肅道:“謝大哥,經過了昨晚,咱們已經是生死間過命的交情了,誰敢打你,你與我說,我替你來報仇。”
謝瓊:“我爹。”
沈睿一拱手:“告辭。”
謝瓊擺擺手道:“行啦沈家妹子,不用來逗我了,以你的腦子能想不出是我爹嗎?做了這麼多可不就是隻為了逗逗我,”他伸手撫上了自己臉上的光榮痕跡,稍一碰便疼的齜牙咧嘴,“我從小就是被我爹打慣了的。這一巴掌還真沒什麼吃痛的感覺,以前老爺子可是直接拿掃帚打的。”
話雖這麼說,謝瓊也是一幅無所謂的模樣,可沈睿也知道恐怕他歸家是吃了大苦頭。而難過就難過在,這大苦頭怕還是自家大哥造成的。有了這麼一層因果,沈睿勸說都有點難以啟齒:“其實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好,本不該拖你下水的......”
謝瓊擺擺手:“沈家妹子你說什麼呢,你們可沒有拖我下水,是我自己要跟著你們下水的。”
沈睿一愣,“不是我大哥找你幫忙的?”
“知非那種性格怎麼可能開口找人幫忙,他能對我多說兩句話,我都要感天動地地叩謝諸天神魔了,”謝瓊道,“是我自己察覺出來不對勁,硬要跟著去的。”
沈睿一愣,她怎麼的沒察覺出來自家大哥有不對勁的地方?
謝瓊問道:“你難道沒覺得他最近有點,有點......”他有點了半天也沒挑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不過自己在那抓耳撓腮地彆扭,“有點,有點興奮?”
沈睿:“興奮?”
謝瓊也覺得這個詞兒不對,便換了個:“有點,激動?”
沈睿更懵了:“激動?”
謝瓊:“不對,不對,也不該這麼形容,”他左思右想,手也來回再眼前晃悠,難過得好像要抽起筋來,“對,對了,”他一拍桌子激動起來。“他開始鬥志昂揚了。”
沈睿被這詞兒激得一愣,轉而細細地開始琢磨起自家大哥近兩天的動作來,從前沒察覺到的疑惑此刻忽然就浮出了水面:大哥之前如此厭惡許佑德,為何卻三番兩次地與他展開了合作?甚至是越過她,直接開始進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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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瓊在那感慨:“好久都沒瞧見意氣風發的沈知非了,國子監再把他給困著,怕是這把刀就要生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