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並沒有進行什麼實質性的工作,單撂下句狠話就走了。沈睿仔細地琢磨了一下,估摸著是身邊沒帶夠人手,這才不得不放棄有了殺唸的想法。
大半夜的,一行人又悄悄地回了林宅。張夫人回了四房的院兒裡,而沈睿則徑直跑去了祠堂。
祠堂外頭的臺階上,瓊泥撐著下巴打盹兒。沈睿剛得了個要命的重要訊息,興奮得毫無睡意,“快些醒醒,醒醒,祠堂裡面還有動靜嗎?”
瓊泥睡眼朦朧,但好歹是聽出了沈睿的聲音,沒睜眼,只含糊著說道:“裡頭沒動靜,也沒人出來,都這個時間點了,估計是靠著棺材就地睡著了。”
果然如紅羅夫人所料,老祖宗該是挾著許佑德軟禁去了。瓊泥被從睡夢裡推醒,所幸他脾氣好,也沒什麼起床氣,只生了個懶腰道:“沈大姑娘總算是回來了,”他眯著眼睛朝天上看了眼月色,“現在怕都得是子時了,我帶姑娘回院子,好歹閉眼歇息一陣。”
許佑德住的是大房的院子,那院子裡還有個值當掛念的人。沈睿略一思索,“也好。”
兩人趁著月色去了,沈睿緊緊地跟在了瓊泥身後,再回頭望一眼緊閉著大門的祠堂,只覺得裡頭的白布都快要滲出來,鬼氣森森一片。
瓊泥道:“沈大姑娘哪裡去了,奴才在這院門口守著,心裡直掛念著您,然後心力憔悴,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沈睿想,這是在為自己不敬職守找藉口?不過她也沒有怪罪瓊泥的意思,只說道:“你還是真是個能人,居然能看出來林四老爺是裝死的,據說這還是海外的靈藥,莫非你出過海?”
瓊泥:“哪有那福分。不過大姑娘說林四老爺是假死,這訊息是真的嗎?”
沈睿急急道:“比真金還真。我是跟著四房的張夫人出門去,張夫人徑直地找到了那位當年迎進門來的狐狸仙。她名喚紅羅,是個娼門女子,為了百年香火記,這才用萬貫家財換了個排位地。林四老爺假死,原是為了和她去私奔了。”
瓊泥:“啊?想不到林四老爺還算得一個痴情種子。”
“有原因的,”沈睿打了個哈欠,睡意有點上頭,“紅羅夫人發現鳳安錢莊有人進了林家,林家已經是個不安全的地方,林四老爺估摸著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佔了,便想著斷尾出逃。”
瓊泥一下剎住了腳步,沈睿本就貼的緊,此刻沒著穩,差點面砸背地撞上:“做什麼?”
“哦,”瓊泥一下反應了過來,又緊趕著往前走了,”奴才剛剛一時沒弄明白,這事兒怎麼又跟鳳安錢莊扯上關係了。“
“別與我裝傻,”沈睿一下就知道了瓊泥藏起來的小九九,“你家主子都和我交待了。”
“奴才還真不知曉主子向姑娘交待了什麼。”
沈睿:“他與我交待了鳳安錢莊的事兒,他說他查賬冊子的時候,發現林家的生意居然多被鳳安錢莊在暗裡把持著,”她似笑非笑地喚了前頭人一聲,“呀,我把這等秘密都和你和盤托出了,會不會壞了你主子的大事?”
瓊泥深知沈睿在報復性地調笑他,有錯在先,也只好受了,“大姑娘折煞奴才了。”
說話間,兩人就已經到了大房的院子門口,沈睿忽然地就不敢挪動腳步了,而瓊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很是直白地說道:“沈大姑娘放心,林二老爺的效率是有的,那個賊喊捉賊的奴才應該是早被收拾掉了。”
他這般說,沈睿更是不安心了。瓊泥先行一步開啟了大門,往裡頭看了幾眼,篤定地說道:“大姑娘,這裡頭沒人。”
沈睿還是有點怕:“那,還有什麼嗎?”
瓊泥忍不住笑了笑,卻是認真答道:“沈大姑娘,裡頭什麼都沒有。”
沈睿這才勉強地放下了心裡頭的忐忑,跟著瓊泥進了院門,瓊泥先從兜裡掏了個火摺子,挑著蠟燭把黑黢黢的屋子都給點亮堂了,再進去主室鋪了床。他東鼓搗一陣西鼓搗一陣,跟婦人似得多嘴多舌地念叨:“林宅肯定是不能跟許大姑娘的家裡頭比較的,不過也不會太虧待姑娘就是了。恰好爺近日剛掏來一張象牙篾席,當寶貝似得供著沒肯捨得拿出來用,你瞧瞧這買櫝還珠的心思,奴才都不惜得去說他。這篾席我給拿出來擦了乾淨,先墊在床上,今夜就先委屈姑娘先在爺的床上將就一晚上,等明兒看看爺有沒有要緊的吩咐,若是沒有,奴才再親自地把沈大姑娘送回家裡頭,”瓊泥嘴碎地絮叨了好久,一轉身卻瞧見絮叨物件沒有了,不禁啞然,“大姑娘?”
他趕忙出門來尋,就看到沈睿站在院中央,看著腳下一塊兒地出神。
瓊泥也跟著看,可他看來看去就是塊普通的地皮,實在是沒看出什麼花兒來,便只好不恥下問地出了聲:“大姑娘,您在看什麼呢,這般出神?”
沈睿生意吶吶,比蚊子高不了多少:“我在想,那個林苑三是不是就死在我腳下地這塊土地上?”
瓊泥發出了心底地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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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又道:“會不會魂魄就禁錮在這院子裡,怨恨詛咒害慘他的人永不超生?”
“......”瓊泥是真心地有點個無奈,“沈大姑娘不是心裡懼怕這些神啊鬼啊地東西,怎麼偏自己在這唸叨上了?”
沈睿也是很無奈:“我這心裡越怕,就越想著這些;然後想著這些,心裡就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