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佑德與鄒胥之達成了友好合作共識,不過生意人本質骨子裡還是利益為上,鄒胥之一聽這割據的商業市場範圍,立刻地就冷笑一聲:“獅子大開口,也不怕吞不掉肥肉,倒崩壞了你的老牙!”
許佑德笑了笑,底氣甚足不慌不忙,甚至還從桌上的點心盤裡隨手撈了個核桃出來,瓊泥趕忙從胸袋裡掏出個砸核桃的小錘遞過去,大小正正好。許佑德一邊砸核桃一邊說道:“鳳安銀莊立足泉州,幅員實力定是東南沿海一帶。而東南沿海,又屬南直隸,浙江,福建,廣東一京三省經濟最優,”他挑了挑眉,對著鄒胥之反問道,“鄒家要與地頭蛇合作,莫非連這一星半點的誠意都拿不出來?”
沈睿估摸著許佑德是說客氣了,他若是不客氣,南直隸的花卉市場也想著分過來。
鄒胥之默默不說話,似在沉思。許佑德也不說話,給足了他思考的良好氛圍,只一下一下砸核桃扒核桃,再細細地把核桃肉挑出來,遞給了身後的沈睿。
沈睿一下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接手後順道地塞進嘴裡,愣愣地給吃了。
鄒胥之立刻發出了疑問:“你一個主子,扒核桃給奴才吃?”
“我又不是想吃核桃,”許佑德怕是奔著氣死鄒胥之的目的去的,“我只是享受砸核桃的過程。一錘一個,像砸腦袋似得,看得舒爽。”
腦袋裡剝出的東西便是腦漿子了,這麼一聯想,沈睿吞進肚子裡的核桃好像引得她有點反胃。
鄒胥之被許佑德這麼一噎,更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兩人面對面著僵持了一會兒,還是鄒胥之定力不夠,先敗下了陣來,“這件事並不是我一人能決定的。給我些時間,我去對付商會中的老傢伙們。”
是“對付”不是“商榷”,態度明晃晃地擺明了。許佑德舒爽了,也沒有強硬著得寸進尺,只點頭道:“那我恭候胥之的好訊息。”
“先告辭了。”
許佑德報以微笑:“慢走,不送。”
許佑德是個很實在的人,說不送就不送,客人都走到門口了,他屁股還沒挪離椅子面,一錘一個小核桃,砸的歡實得很。
沈睿瞧著新鮮出爐的一盒子核桃肉,直襬手:“不吃了不吃了。”
許佑德也不勉強,撤了核桃肉,推了堅果盤到沈睿面前,“你怎麼回來了?”
“放心不下你,怕你又要鬧么蛾子,”沈睿擺出了一幅瞭然的神態語氣,“若不其然,又在琢磨著什麼算計呢?”
許佑德:“我若是不整這場算計,你就當場被人抹了脖子了。”
沈睿驚了:“敢情你剛剛和鄒胥之談的合作,竟是因為我。”
許佑德:“哦,那倒不是。”
沈睿傲嬌一撇頭:“哼!”視線一歪,看到身旁的瓊泥一幅看好戲的模樣,臉上不由地泛起了一層緋紅,害羞不肯認,卻硬是要擺出凶神惡煞的模樣來掩飾,“你瞧什麼呢,大姑娘口渴了,要杯滾滾的茶水來。”
瓊泥察言觀色厲害得緊,自然不會點破小姑娘家彆扭的小心思,他立刻地就揚起了一張笑臉,學著客棧裡跑堂的一般吆喝一聲:“得嘞,姑娘您等著。”
沈睿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
許佑德朝著瓊泥豎起大拇指:“好小子,回頭漲你工錢。”
瓊泥驚訝地直搖頭:“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許佑德:“我瞧見你搖頭了,可見是不想漲工錢,那我也不難為你了。”
瓊泥默然一會兒:“奴才眼拙了,太陽還是照常升起。”
許佑德笑罵道:“趕緊去吧,別渴著大姑娘。”
瓊泥哀哀怨怨地走了出去,許佑德殷勤道:“來來來,沒有茶水,要不我先給你剝個橘子?這橘子是瓊泥剛剛外頭新買的,汁水子可多呢,也是能解渴的。”
沈睿撐著腮瞧他,其實許佑德的臉蛋兒是男子裡少有的精緻,認真時候,眼簾微微垂下三分,睫毛尖好像是和雙眼皮齊平,又卷又翹又濃密。許佑德正認真剝橘子呢,抬眼就看到沈睿望著自己怔怔發呆,旋即打趣兒了她一句:“怎麼的,看我看呆了?”
沈睿也不藏著掖著:“嗯。”
許佑德似乎並不信這個答案,笑了笑,便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問下去:“我還是蠻好奇的,你是怎麼察覺到我昨晚上的異動,才會想著今天跑到寢室門口來堵我。”
沈睿:“可能是相識久了,也有些瞭解,總覺得你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鄒胥之都把他給打成那樣了,他還好脾氣地說“算了算了”,不是別有所圖就是在逢場作戲。
許佑德有些無奈,拿了帕子把溼潤的指尖細細地擦拭乾淨,在把橘子掰成了兩半,一半遞給了沈睿,一半在自己手裡轉著,“你看人識人本事還挺準,搞得我現在都有些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