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總是……接踵而至。
這是艾米在前往嘆息之牆路上,撞見面前的少年時自然而然生出的想法。
“你來做什麼,”榮光者的目光在不速之客上微微停駐,漆黑的瞳仁之中沒有太多情感的流露,只是以平靜,甚至能稱得上冷漠的聲音說出了他的名字,“狄克。”
“沒必要表現的那麼疏離吧,”骰子屋的使徒搖了搖頭,“好歹我們也有過一次合作,儘管中間是發生了一些不那麼愉快的事,但無礙於大局——不是嗎?”
“或許是吧,”艾米隨口應付道,他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對話上,簡單直接的挑明瞭主題,“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美少年微笑,連帶著陽光也明媚了幾分,“我只是想請您——”
刻意的停頓。
“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榮光者挑了挑眉頭,儘管狄克的說法與他現在的行動不謀而合,但他仍不打算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很抱歉,我對成為救世主並不感興趣——況且,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
“無可奉告。”艾米粗暴的終結了話題,然後邁開了腳步。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打算前往上層區吧。”然而骰子屋的使徒並不打算放棄,直接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即便面對米婭那煞氣逼人的銀白大劍,也未後退一步,“可是現在通向上層區的道路已被鎖死,即便你們真的能插上翅膀,或許尋覓到什麼密道,想要穿越嘆息之牆,也一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讓開。”榮光者沒有回話,持劍者以冰冷的口吻開始了倒計時,“三——”
“等等!”當“二”的報數響起,狄克慌忙的解釋道,“我知道哪裡能夠讓你們繞過嘆息之牆的阻擾,直接前往上層區。”
“一!”
而這時,倒計時的報數戛然而止,十字大劍毫不留情的斬落。
然後,斬到了空處。
“喂喂喂——”骰子屋的使徒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你還真下得了手啊,要知道這可是能繞過嘆息之牆前往上層區的方法啊,你們難道不心動嗎?”
“米婭,走。”
誠然,艾米對繞過嘆息之牆直抵上層區的辦法很感興趣,但若是像上一次那樣淪為骰子屋的高階打手,那就敬謝不敏,更何況他現在並非沒有別的選擇,倚靠短劍暗血之利,他足以開闢出一條道路——儘管耗時耗力都頗巨,可再怎麼都好過成為別人手頭的提線木偶。
“看來不拿出點虧血本的重磅訊息你們是不會好好聽我說話,”被晾在一邊的美少年嘆了口氣,捋了捋稍顯繚亂的金色碎髮,“艾米·尤利塞斯,你以為使用淬火武器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是尤利塞斯之血?我告訴你,大錯特錯,你所付出的,不僅僅是你的榮光之血,更是你的本質。”
“本質?”少女停下了腳下的步伐。
“不要管他,”榮光者搖了搖頭,他還真沒感覺到有什麼特別的,所要獻祭的確只有體內的尤利塞斯之血,“只是胡話。”
“力量的使用必有代價。”狄克的聲音漸漸平緩,“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駕馭先民斬破黑暗黑暗混沌的利刃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血液的錯覺?”
艾米腳下的步伐微微一滯。
“我說了,你所需付出的是你的本質。”骰子屋的使徒頓了頓,綠寶石一般晶瑩亮麗的眸子映照出少年的身影,“血液是生命的貨幣,這並非抽象意義的本質,用更為通俗的語言來描述,是榮光者所傳承的,先民之血——每使用一次即便是先古列王也無法理解、無法揣度的神話之力,你體內的秩序本質都會弱上一分,到最後甚至可能會從榮光者的階位上跌落,真正成為一個普通人。”
黑髮黑眸的少年,終於停下他腳下的步伐。
“如果只是危言聳聽,那麼大可不必。”尤利塞斯家的長子回身,與那雙翡翠綠色的眸子相對,“在看到能真正打動我的證據之前,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事先說明,我可沒這本事去找一個現成的例項,”狄克搖了搖頭,“但如果是相關的資料,我知道在哪裡有。”
“哪裡。”艾米問道,即便知道這可能是骰子屋的陷阱,他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在你的記憶之中,”金髮碧眸的美少年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在將先民斬破黑暗的淬火武器傳承給你的時候,你家族長輩應該交代過你吧,除非生死存亡之際,否則絕對不能揭開時光施加在它身上的封印。”
榮光者沒有說話。
的確,直到今日他還記得父親將暗血交給他時臉上那鄭重的神情。
以及……那近乎不可理喻的苛刻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