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層區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寧靜。
榮光者走在雨後稍顯泥濘的街道上,空曠的小巷迴盪著一行三人的足音。
沒錯,三人。
艾米·尤利塞斯,持劍者米婭以及……醫生薩曼莎。
“你確定要跟我們走嗎?”少年做著最後的努力,儘管不是不能理解下層區民眾對上層區的嚮往,但此刻已淪為戰場的上層區可不值得任何人留戀,“現在可不是一個好時機,如果你的目標是更為優渥的生活的話,你其實沒必要擔這個風險,耐心等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尤里塞斯的名義,我保證。”
“尊敬的榮光者大人,”儘管冠以尊稱,但艾米從她的口中沒有感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尊重,“這裡可不是你所熟悉的秩序之地,而是充斥著強盜、流氓、扒手、流鶯以及殺人鬼的遺棄之地。”
她頓了頓:“比起口頭上的承諾,我們更在意的,是實打實的利益。”
“所以?”少年挑了挑眉頭。
薩曼莎微微欠身,表現出無可挑剔的禮儀:“請允許我拒絕。”
榮光者的視線在她身上微微停駐,然後移開——對於一個死了心想要往火坑裡跳的人,他沒有任何阻止她的義務,更何況……對於她的情況他還不是很瞭解,一切只來源於甦醒之後的寥寥數語,別說詳細的經過與交易的詳情,就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有那麼三五分要依靠腦補。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他或許會對這個突然出現在他身側的人起疑,但在看見了那近在咫尺的一角未來後,糾結這樣的小事毫無意義。
就算她是骰子屋或者別的什麼人派來的間諜,在死亡先兆的感應下難道能翻得起浪花?
這麼想確實有點迷之自信,只是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不自信的豪賭一把可沒機會從荷官手中贏取足以逆轉命運輪盤的籌碼。
很難用理性的文字描繪少年此刻的心理狀態,然而用類比的手法就一目瞭然了,好比一個月收入兩千的工薪族家裡唯一一套房子被人徵收,還欠下了幾百萬的鉅額欠款,自暴自棄下對幾十塊錢、幾百塊錢的“毛毛雨”就沒那麼在意了——反正相對於命運的大勢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漪漣,與其擔心這,擔心那的思前顧後,不如直接把籌碼堆至賭桌之上,來賭一賭那虛無縹緲的天命。
因此,在簡單的規勸無效後,榮光者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位體態婀娜、姿容端麗的醫生身上——無論她抱著何種目的,與赫姆提卡封印下的那個怪物相比都太過渺小,太過微不足道。
真正該思考的是怎麼和杜克·高爾斯沃西搭上線。
儘管與這位赫姆提卡的城主大人有過寥寥數次的碰面,但對這位位於榮光者體系最頂端的大人物,艾米瞭解的並不深,只知道他對尤利塞斯家族抱有極大的惡感,但似乎也不單純是惡感……從一些知情人士不那麼緊密的口風中少年隱約得知,高爾斯沃西與尤利塞斯的因緣很難用單純的愛憎解釋清楚。
所以,直接面見可能不太合適。
或許約書亞那傢伙能幫上忙——記憶中不由浮現出兒時玩伴的身影,作為上層區在城市議會佔據數席席位的奧尼恩斯家族的嫡長子,約書亞的權力或許稱不上大,但隱性影響力可不小,在這種亟需話事權的情況下,搭上他的線,絕對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嘛,決定就是你了,約書亞!
彷彿看到了那傢伙流露出苦惱神情,艾米的心情罕見的愉悅了起來。
雖然還沒走幾步便再一次的陰沉了下去。
黑暗眾卿——
不管怎麼想,被鎮壓在赫姆提卡城最下方的那個無可名狀惡物的脫困都與他們脫不開干係,所以關注他們的行動,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
太危險了。
榮光者還記得黑巫師與他的那群紅眼黑鴉,那種壓倒性的強大,即便是將能力挖掘更進一步,並且初步掌握了銘刻在他血脈深處的劍術的他,也沒有任何勝算——只能說真要戰鬥的話至少不會輸得那麼難看。
死在一隻烏鴉爪中……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非常難堪的一段記憶。
不過——
正因為是恥辱,所以才有洗刷的價值,不是?
就這樣決定了!
走在路上的少年猛一合掌:個人的力量在堂皇的大勢面前無疑是渺小的,想要扭轉他所看見的那個未來,單憑他一個人的努力根本無濟於事,他必須動員整個赫姆提卡的上層勢力,榮光者這邊他可以想辦法,黑暗眾卿的動向他也可以保持關注,但教團那裡的話,果然還是要有一個話事人……
艾米將目光移至身側的少女的身上。
似有所感,持劍者偏過頭來,眉頭微微弓起,用疑惑的眸子注視著他。
“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熟悉她性子的榮光者沒有踟躕,一口氣將事情交代了出來,“關於赫姆提卡城所封印的那個怪物的事情,可能需要你代為轉述——抱歉,我實在分身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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