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屋。
默默的咀嚼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組織的名字,殺人鬼在黑暗中眯起了眼——在他的前身,真正被冠以霧夜之名的殺人之鬼被來自上層區的榮光者擊敗前,下層區根本就沒有流傳過這個組織的名號,但當他被切分成十三份,分別帶入十三個人生時,骰子屋卻已將它的根鬚遍佈下層區的每一個角落。
而更讓人吃驚的,還是正體被識破——傑克這個名字,無論在上層區還是下層區都稱得上普通,但對於殺人鬼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在被黑暗公會捕獲,植入高等妖魔脈輪成為超越者前,那個可憐的實驗體曾經擁有過這個與他一樣毫無特色的名字,儘管現在的殺人鬼無論從肉體角度還是意識角度與那個傢伙都再無關聯,可這個名字終歸象徵著他一段不願被他人知曉的往事。
作為下層區當之無愧的最上級戰力,曾肆虐一個時代的殺人鬼自然有任性的權力,他不願被人知曉的事情沒有活著的人能夠知曉,至少,據他所知,除了那個盤踞在黑暗公會上方長達數百年的“蛇”之外,他的訊息根本沒有第二人知曉——如果“蛇”真的能夠被稱作“人”的話。
那麼……骰子屋到底是從哪裡探聽到他的隱秘?
殺人鬼對骰子屋的認識相當有限,只知道這是個興起於百年前的情報組織,在三十年前皇帝米開朗基羅登臨御座的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是遊離在現有三柱體系外當之無愧的最強勢力……不,說不定是隱藏在下層區的幕後黑手也說不定。
畢竟,使徒所具備的可能性,在剛剛他已經見識過了。
試探從來都不是單向的,或許先前那番交手主要是骰子屋的使徒在藉機試探他的力量,但同時也讓他多少摸清了他們的底子——無論是那個不存在他感知中的神秘人,還是那位少年使徒,都擁有不輸於榮光之裔的神秘力量。
會是什麼?
並不存在秩序之血帶來的先天敵對,也不像教團的聖痕,更沒有產生妖魔血肉的共鳴,也就是說……
正體不明。
殺人鬼搖了搖頭,以目前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看,骰子屋對下層區的統治權並不存在訴求,就算一直以來刻骨的表露出對利益堪稱病態的渴望,然而其中的緣由卻一直不清楚,彷彿是為了追求利益而去追求利益一樣,不仔細尋思的話或許會被表象所迷惑,但帶著懷疑的目光去審視,又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其中的不諧之處。
“說不定……區區一個下層區根本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
面具下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如果骰子屋的七位使徒每一位都有不遜色於狄克的力量,那麼他們還真不會滿足於在下層區稱王稱霸,必定會對被榮光之裔統治的上層區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想法,就算不打算顛覆榮光者們的統治,也必然會謀求與自身實力相匹配的地位與權力。
只是那些……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所需要防備的,是卸磨殺驢。
殺死艾米·尤利塞斯。
看似簡單的要求,其中隱藏的內幕卻並不簡單——以骰子屋的情報蒐集能力,在已與榮光者產生接觸的情況下,不可能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麼惡劣,更不可能不清楚他早已將之列入了必殺名單。
可是……他們還是提出了這個要求。
原因何在?
是對他的示好,還是別有用心?
這個答案其實並不重要,因為打從一開始,殺死艾米·尤利塞斯這個任務,就沒定下完成的期限。
在向身份敏感的榮光者出手前,他完全有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將迷途者之家覆滅。
在殺人鬼的仇恨序列中,佔據第一位的無可爭議的是曾經玩弄過他命運的“蛇”,而緊隨其後的則是將他殺死過一次的迷途者之家,至於艾米·尤利塞斯?他只能稱得上獵物。
一個微不足道的,給他帶來少許樂趣的獵物。
儘管他的實力相對於他的年紀還能算是不錯,在尚未完成補完之前也夠資格被他當做對手,可放現在來看,也就了不起能給他帶來點驚喜的程度,更讓人在意的反倒是先前跟在他身側的那位持劍者少女。
那個傢伙可不簡單。
絕對是踏破過修羅戰場的達人,和尤利塞斯這樣溫室裡的花朵完全沒有可比性,真讓人好奇,在黑暗深處的教團本部到底是以何種方式教導其麾下的持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