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看我……”榮光者此刻稍微清醒了少許,控制著依舊有些酸楚的身體從地上坐起,“我臉上有長花嗎?”
金髮碧眸的少女默默的搖了搖頭,然而還是沒有挪開目光。
“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就算記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但無論是突然的昏厥,還是醒來後身體的酸楚感,無一不在告訴他,在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發生了某種不太妙的事態,“果然……問題的關鍵是在我。”
他愣神了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凝視著少女翡翠綠色的瞳仁:“米婭,能告訴我嗎……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昏迷。”教團的持劍者的答覆一如既往的簡短,“痙攣,然後醒來。”
這不跟沒說一樣。
少年一陣無言,但考慮到少女一貫的清冷性子,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還有嗎?還有什麼特異的事件嗎?”
米婭再次搖頭。
“這樣啊……”榮光者陷入短暫的緘默,“感覺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應該發生了某種了不得的事態,可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話說我到底為什麼會陷入昏迷,你有猜測嗎?米婭。”
他問道,在他的印象中,持劍者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
少女點了點頭,一字一頓說道:“詛咒。”
“詛咒?”對於這個詞彙少年並不陌生,但這個詞彙在特定語境下所表達的意思卻令他不寒而慄,“你的意思是我被剛剛殺死的那傢伙詛咒了!?”
“很有可能。”持劍者簡單明瞭的給出答覆。
“是什麼型別的詛咒?”儘管詛咒往往會和“死”聯絡起來,但榮光者的死亡先兆絲毫沒有發動的先兆,也就是說他的生命並未遭受到威脅,“希望不是厄運連連或是關鍵時刻會出現偏頭痛的詛咒。”
像這種慢刀子割肉的詛咒,是他最討厭的型別。
“即死。”少女波瀾不驚的吐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測,“應該?”
那就好。
少年並不怕死亡的詛咒,擁有死亡先兆能力的他,可不是那好殺的。
不過……為什麼是應該?
似乎讀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持劍者罕見的主動開口解釋:“在剛剛,發作了——昏迷、痙攣、然後醒來。”
“也就是已經結束了?”榮光者嘆了口氣。
“沒有意外。”少女給出了答覆,翠綠的瞳仁中難得流露出幾分不解,“你沒有任何的感覺?”
“只有一片黑暗。”少年坦然道。
這是事實,他記憶的最後的確只有一片一望無際的黑暗——但與此同時,他還隱藏了一部分的真相——並非有意針對,而是這部分的真相似乎關係到他身上潛藏的秘密,關係到他那與生俱來的異常。
沒錯,異常。
艾米·尤利塞斯是一個異常的存在,這一點不僅針對人類這個群體,同樣針對榮光者——打從有記憶以來,榮光者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不說那對黑暗混沌異乎尋常的好奇心,單說他腦海裡時不時蹦躂出來的陌生詞彙,就足以令他質疑自己的思考迴路是不是在構造上出了問題——更別說,在他身體裡還隱藏著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一個十來歲少年身上的恐怖本能。
他的身上藏有秘密。
而現在,在那無垠的黑暗中,有一個聲音為他揭開了命運的一角。
“找到……門。”
沒有任何來由的,即便知道這可能是催眠,可能是敵人的某種能力,但他偏偏就是信了這句來自靈魂深處的話語,並且沒有任何懷疑。
必須要找到門。
他就是為了這個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如同被蠱惑的邪教徒一般,他打心底的相信這個聲音的主人。
哪怕不知道聲音的主人的正體,亦不知曉所謂的“門”到底指代的是什麼——他只是盲目的相信著自己的使命,與生俱來的使命。
然而……在不久之前他還積極的謀劃過反抗籠罩在他身上的命運煙雲。
轉瞬之間產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怎麼看都是精神被人干預的結果,所以現在認知被動搖的榮光者很是惶恐,他微微朝少女點頭示意,臉上浮現出一個飽含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可能需要冷靜一下。”
“哦。”
持劍者以無機質的聲音回道,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天然缺乏情感的聲音掩蓋了她心底的不安,需要冷靜的不止是少年一人,她同樣也需要一個不受打擾,能夠安心思考的環境——只有這樣,她才能決定自己到底該以一個怎樣的態度去面對艾米·尤利塞斯,面對這個身上充滿謎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