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黑暗公會公會長以及最大黑幕的人形載體“灰”,於這一刻猛地瞪大了那雙灰褐色的瞳仁,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也不怪他會如此失態,因為……黑暗地母的氣息消失了——那個經由數以千百計高等妖魔血肉培植出的怪物,那個連他都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真正消滅它的怪物,被那幫傢伙……討取了?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黑暗地母儘管是個失敗作,儘管只是一個完全被本能主宰的肉瘤,但無論是肉體的強度還是自愈能力都遠遠凌駕於普通高等妖魔之上,並且還擁有孕育生命哺育族群的特殊能力。他一向堅信,即便是上層區那些不可一世的榮光者、持劍者,在它面前也只能鎩羽而歸,甚至淪為這個可怕怪物的飯後甜點也不是不可能。
常規的手段根本無法對它產生威脅。
過於龐大的形體,超乎人類認知的恐怖自愈力,以及孕育族群無限進化的潛力,這三者聯結起來,讓它足以成為黑暗意志在物質世界最佳的活動載體,可惜……過於強大的體魄產生過於強大的排斥,即便是蟄伏在灰身後,潛伏在黑暗公會黑暗歷史中的邪惡意志都無法掌控這具堪稱完美的肉體,只能被當做失敗品封存起來,充當黑暗公會最後的、也是最強的屏障。
就算是做夢,他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道最終防線會被正面擊潰。
難道是有大持劍者或者天選之人出手?
能夠殲滅高等妖魔的只有同格的敵手,哪怕那頭有若混沌的惡物被他刻意剝離了知性,是隻能進食與繁衍本能的殘缺品,那等有若山嶽般巍峨的身軀,其存在本身就是對力量的詮釋,就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
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就可以戰勝。
然而……天災如何戰勝?
挑戰高山、挑戰流水、挑戰那虛無縹緲的煙雲——或許這般形容有些不太準確,但對於人類來說,體格已經超出他們認知範疇的混沌惡物,是絕對的不可戰勝之敵——武藝高明的劍士可以揮劍斬鐵斷鋼,可面對山嶽、面對大地、面對存在本身,他們該如何揮劍,如何去戰勝那不可認知的天災?
親手締造了惡物的邪惡意志比誰都清楚它的可怕。
如果僅僅是它不能奪取這個肉體,它為何要將這個惡物封印,如同殺人鬼一般飼養起來,充當它的殺人兵器無疑是更合適的處理方案——真正令藉由人類邪惡誕生出的怪物膽寒的,是這個無知無覺的人造妖魔那超乎尋常的強大,哪怕將之牢牢地把控在手,也無法消弭它心中的忌憚。
只是……當這個它所無法掌控亦無法毀滅的怪物倒在了它的前面,它內心中卻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下一個會被殺死的……是它。
第一次,自人類邪惡智慧中誕生的妖魔認識到了自己的軟弱。
但僅此而已。
作為掌控黑暗公會長達百年的實際統治者,它從來不缺決斷,更不會因稍許恐懼動搖內心,影響決策——甚至恰恰相反,它在這一刻比任何人預想的還要更有魄力——既然堪稱王牌的黑暗地母已被不知名的入侵者打倒,那麼就有必要將對方的威脅進一步的調高,即便從常理上有些難以接受,但當下也只能將敵人視為高等妖魔、大持劍者或是天選之人一級的超級強者。
而能與他們抗衡的,只有同級的實力者。
也就是說,讓殺人鬼完成最終的補完……勢在必行。
殺人鬼與黑暗地母一樣,是邪惡意志為自己在物質世界準備的載體,吸取了黑暗地母計劃失敗的經驗與教訓,它沒有一味的堆高實驗體的肉體強度,反而嚴格的控制在它所能駕馭、所能掌控的閥值之下,雖然意外還是發生了,在實驗接近成功之際,殺人鬼誕生的意志擺脫了它的控制,在下層區製造了一場相當大的騷亂,最後還是它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之重新納入掌控。
為此,它肢解了原型體,被冠以霧夜之名的初代殺人鬼。
將新生高等妖魔的血肉分別植入十三個個體體內,從而培育出更易於掌控的次生代殺人鬼——它們既是黑暗公會隱藏於夜幕中的致命之刃,亦是它為自己準備的備用身體——在儲備的高等妖魔屍首消耗殆盡的當下,它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失敗,儘管一邊在籌備著第三次實驗的展開,但隱於幕後掌控一切的邪惡意志從沒放棄對這一具有主之軀的覬覦。
如果你看中了一套房子,但裡面已經住了人該怎麼辦?
只要把房子裡住的人幹掉不就好了。
事實上邪惡的意志也是這麼做的,將初代的原型體一分為十三,再造十三個單獨的個體,藉由它們之間的相互抗衡、相互殘殺消弭這十三個相當於原型體分身的意志,從而步步蠶食,最終將補完後僅存的完美之軀納入囊中。
可惜……一切的計劃尚未開始便宣告夭折。
最為重要的“一號”在它還沒執行它的邪惡計劃前,便被人殺死在了東區。現在的十二隻殺人鬼哪怕全部齊聚,完成最終的補完,對於它來說,所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有著趨近於高等妖魔力量的殘缺品,與它為此所付出近百年的心血相比,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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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眼下,卻沒有那麼多可猶豫、可遲疑的,比起考慮利益,考慮得失,止損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