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團儘管在赫姆提卡擁有超然的地位,可在這一點上也不能免俗。
在教團的典籍之中,有這麼一個預言——至高無上的主終將救贖祂的羔羊,當審判日來臨之際,天上的國將會降至地上,而地上的國終將毀滅,一切消逝的或是尚未消逝的,都會迎來最後的審判。
隨後……所有長眠於安息之地的信徒,都將洗滌罪孽,升入主的天國。
主是如此的慈悲,如此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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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教士們如此宣稱。
然而,在少年看來,所有宗教典籍中所記載的死後世界只是一個空落落的餡餅而已——活著的人永遠沒辦法去證偽,而死去的人則不會再有說話的機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那扇生者永遠不能推開的大門之後,並不存在神話傳說所描述的死後世界,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徹徹底底的空無,連黑暗都找不到棲身之所的空無。
那是此世最大的恐怖。
想到此間,艾米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渾身的汗毛難以自抑的乍起——
原因無它,在少年的耳畔,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是誰!?是誰在那裡?”
他下意識的翻身而起,拔出短劍暗血,可是面前始終空無一人。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總是毛毛躁躁的,”蒼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年輕的榮光者下意識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依舊一無所獲,然而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床榻上的一具屍體猛地掀開頭上的蓋頭,顯露出滿是皺紋的面容,“一點都不尊老愛老,我老人家在這裡睡一覺容易嗎?”
艾米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眼前的老人。
老人的年歲很大,臉上歲月的年輪都可以直接夾住豆子,頭上的森林光禿禿的只剩下一片荒漠,裸露在外的面板已經縮水到了堪稱可怕的境地,從這裡看過去,完全就是一個皮包骷髏頭,配合他說話時上下頜的開合,很有一種骷髏頭正在桀桀怪笑的驚悚感與詭異感,很容易讓人想起那些傳奇小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邪惡反派。
但少年知道他不是壞人,至少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壞人。
因為他看見了他身上的教士袍。
儘管很破,很爛,但顯而易見是一件在教團遍地都是教士袍。
然而,少年同樣沒有掉以輕心,在赫姆提卡城教團與榮光者相處的可並不和睦,私底下時常會爆發衝突,只不過烈度往往不高,加上雙方在這類事件上默契的緘默,才給人一種二者和諧共存的錯覺——而現在地處至高之塔不為人所知的地下世界,他對外的通訊手段完全斷絕,在這種封閉式的環境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更何況……眼前的老人並不簡單。
雖然遠遠稱不上身經百戰,但艾米度過的生死危機可不在少數,能夠在如此近距離還讓他無知無覺的人,絕對不像看起來那般羸弱。
“請問……”即便心中對老人忌憚到了極點,在表面上他仍沒有顯露分毫,面對那張足以令小兒止啼的恐怖面容,似是絲毫不以為意,臉上反而泛起了淡淡的、不似作偽的微笑,從容行禮,“您是?”
“對於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名字這東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老人從白色床單下伸出手,上面觸目驚心的黑色斑紋不由令少年心頭一跳,“如你所見,我已經病入膏肓了,很快就會步入他們的後塵。”
“這是……”艾米驚疑不定,他不能確定對方是殺手中的一人,還是黑巫師阿爾弗列德手下的又一名遇害者,“您這是碰上了死亡散播者?”
“嘿嘿——”老人發出一連串乾笑聲,如同將死的烏鴉一般沙啞刺耳,“如果只是阿爾佛列德還好,單對單的話,怎麼說我也有把握能教他做人,但可惜的是,那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我們的陷阱,在那裡等待著我們的不僅有告死鳥與黑巫師,還有……潘多拉。”
“三位!”少年悚然而驚,作為混沌教徒的高層,任何一位黑暗眾卿都是足以威脅一座城池安危的人類死敵,在他的記憶之中,赫姆提卡城之所以能大體上保持平靜,就在於榮光者集團能夠壓制住阿爾佛列德,將這位大名鼎鼎的黑巫師追緝的惶惶不可終日,讓他無力作惡。而現在,這個不知身份的老人竟然告訴他,像死亡散播者這樣可怕的敵人,在城中還有兩位……
“很多麼?”形同枯槁的老頭子掃了他一眼,隨後出乎預料的點點頭,“好吧,好像這對於一座城市確實有點多。”
“您從三位黑暗眾卿的聯手下活了下來?”得知的訊息太過勁爆,以至於榮光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您……難道是教團的……大持劍者!?”
“不——”老人搖晃了搖晃腦袋,用手指了指自己,苦笑著說道,“你說我這幅模樣還算得上活著嗎?”
算不上。
年輕的榮光者自然看得出老人命不久矣的事實,但當傳說中教團最高武力的象徵出現在他面前,他仍然不由生出一陣難以置信。
那可是整座赫姆提卡城僅有三位的……大持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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