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七點,薛太太帶著雲珠前去蘇公館赴會。雲珠因為對蘇公子沒有好感,本來不情意去的,無奈經不起薛太太的左勸右哄,為了圖個耳根清淨,只得陪著薛太太走一趟。
到了蘇公館門口,各『色』車馬已經停了一大片。朱漆的門樓下,掛了十幾盞五彩的大燈籠,映得公館門口五光十『色』。雲珠暗想:“這般鋪陳,俗氣透了,我可不喜歡。”這座公館,是蘇督軍買給蘇公子的,花了數十萬大洋。蘇督軍常駐南京,一年到頭難得進京一次,蘇公子沒人約束,這座公館就成了他在京師的樂園,任由他在裡頭花天酒地。
進了大門,一重又一重的院落,雲珠都記不得到底是幾進了,只見每一道門上都掛著燈籠,走廊底下還裝飾著綵綢紮成的帷幔。到了大廳上,更是陳設得花團錦簇。正中的音樂臺背後佈置了一整面新鮮玫瑰花組成的花牆,臺下是一片寬闊的舞臺,屋頂中央吊著一盞碩大的水晶吊燈,發出璀璨的光芒。
蘇公子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服,脖子上繫著領結,背後站著幾個迎客的男女招待,正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看見雲珠和薛太太走進來,蘇公子走上前來,微微一鞠躬說道:“薛太太,薛小姐,歡迎光臨。”蘇公子一邊說話,一邊暗暗打量著雲珠。
今天晚上雲珠穿了一件白『色』鑲綠邊的旗袍,越發顯得楚楚動人。雲珠像昨晚那樣打扮,縱然也很美,卻美得平庸了一些,沒能顯出她真正的美來。倘若一個女子要濃妝豔抹才好看,只能說明她不是真美人——真美人不需要精雕細刻的妝容、不需要滿頭珠翠、也不需要華服的襯托,她只要穿著一件普通的衣衫,靜靜地站在那裡,就能傾倒眾生。今天的雲珠,就有這樣的意味,那渾然天成的少女美,簡直讓在錦繡叢中打滾的蘇公子魂飛魄散。
看著蘇公子呆傻的樣子,雲珠暗暗覺得好笑。好在蘇公子很快回過神來,撇下一大幫圍在身邊的賓客,親自引著雲珠和薛太太到大廳裡頭。
舞臺前方陳列了幾排雅座,椅背上繫著粉『色』的綢帶,綢帶上寫著賓客的名字。只有極其尊貴的客人才有座位,其餘人只能乾站著。
蘇公子一路引著雲珠走到座位旁,雲珠一看,自己和母親的位置竟然在最中間,緊緊挨著作為主人的蘇公子。薛太太笑道:“蘇公子,你太客氣了。”蘇公子臉上『露』出標準的英國紳士的微笑,將手背在後頭,微微一鞠躬道:“薛太太、薛小姐,能為二位效勞,是我的榮幸。”
這時,一個男招待走過來,在蘇公子耳邊低語了幾句。蘇公子道了一聲“失陪”,接過男招待遞過來的一杯白蘭地,端著酒杯走到舞臺上。
滿堂賓客看見蘇公子上臺,噼噼啪啪地鼓起掌來。蘇公子臉上得意非凡,等大家安靜下來,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感謝各位的光臨,今天諸位能來,就是給我蘇某人面子。人生在世,應該及時行樂,現在能快樂,就不要等到明天。人生得意須盡歡,來呀,大家盡情地快樂吧!”說完,舉起手中的酒杯,向著滿座請了一請。
賓客中立刻有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高聲說道:“蘇公子請大家來,就是為了快樂,大家說,今晚我們要不要樂一番?”“要!要!”賓客中立即有人呼應道。
蘇公子笑道:“別忙,別忙,今晚為了給大家一個驚喜,我特意請了一位神秘嘉賓。”聽了這話,賓客都竊竊私語起來,雲珠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心想蘇公子請的神秘嘉賓,到底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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