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陰沉壓抑的雨幕中,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若隱若現。它歪斜地矗立在風雨裡,彷彿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可能被這無情的風雨摧毀。茅草屋頂早已破敗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裡面的竹篾,在風雨中瑟瑟發抖;泥牆也佈滿了裂痕,雨水順著裂縫不斷滲入。
“到了,姐姐,快進來吧。”
小女孩抬起腳,將已經被泥濘淹沒的花布鞋費力地從泥地裡拔出來,光著腳丫,踩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快步走進了昏暗的屋子。
“嗯。”裳千羽輕輕應了一聲,收起雨傘,跟在小玲身後走了進去。
屋內一片昏暗,光線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桌上僅有的那半截蠟燭,正搖曳著微弱的暗黃色火光,在黑暗中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光暈,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燭光映照下,牆壁上的灰塵和蛛網清晰可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讓人不禁皺起眉頭。
小玲將包裹放在桌上,朝著一間散發著濃重潮溼黴氣的屋子喊道:“阿婆,阿婆,我回來了。”
“哦,小玲回來了。”一個充滿嘶啞且略顯滄桑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裡緩緩傳來。
隨後,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老婦人,在飄忽不定的燭光映照下,緩緩走了出來。她臉上的暗黃皺紋如同老樹的溝壑般縱橫交錯,面板鬆弛下垂,黯淡無光,彷彿被歲月抽乾了所有的生機。
她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暗灰色布衣,衣服上補丁摞著補丁,布料也早已褪色泛白,顯得十分寒酸。手中緊握著一根柺杖,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膝蓋微微彎曲,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這微弱的燭光所帶來的氣流吹倒。
“阿婆,這是裳千羽姐姐,”小玲閃著靈動的眼眸,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介紹道,“是她一路撐傘把我送回來的。”
老婦人微微抬起耷拉在眼角的贅皮,目光帶著幾分審視,上下打量著裳千羽。隨後,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哦,是嗎?謝謝你啊,小姑娘。”
裳千羽微微低頭,禮貌地說道:“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老婦人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小玲膝蓋上的血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隨後淡漠地詢問道:“對了,小玲,東西買到了嗎?”
“買到了,”小玲拿起黑色的包裹,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阿婆,你看。”
“那就好。”老婦人滿意地眯起眼睛,伸出佈滿皺紋的手,輕輕摸了一下小玲的頭。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慘白如雪的雷電,瞬間撕破了整個暗黑的天際。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屋內的一切,也讓老婦人那看似和善慈愛的面孔在這光芒下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一息過後,裳千羽雙目浮過一絲深邃的漣漪,隨後說道:“既然小玲已經回來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話音剛落,小玲急忙拉住裳千羽的手,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擔心之色。
“姐姐,現在天已經快黑了,而且外面還是電閃雷鳴的,要不你今晚就在這裡睡一晚吧,你說是吧?阿婆。”
“哦嗯……嗯,”
老婦人遲疑了一下,雙眼窩深陷,眼神閃爍不定,“你就在我們這兒住一宿吧,雖然這裡有點簡陋,但總比一個人走夜路安全啊。”
“好吧,那就打擾了。”裳千羽低頭道謝。
“誒?姐姐,這是什麼花,好漂亮啊。”小玲的視線突然落到布包裡的花上,眼中滿是好奇和驚喜。
“這是彼岸花。”裳千羽輕聲說道。
“彼岸花?”小玲歪著頭,臉上寫滿了疑惑。
裳千羽拿出一朵彼岸花,遞給小玲:“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送你一朵吧。”
“真的嗎?”小玲興奮地接過彼岸花,眸子中閃現出濃濃的笑意,“謝謝姐姐!”
“不用謝。”裳千羽看著小玲天真無邪的笑容,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眼中滿是溫柔。
隨後,老婦人面色淡去了幾分剛才的和藹,語氣中帶著一絲催促:“好了,小玲,你快進去吧,它們現在該餓了。我去準備晚飯了。”
“好,”小玲點頭,一隻手抱住包裹,然後拉著裳千羽的手,興奮地說道,“千羽姐姐你快來,來看看我的朋友們。”
裳千羽把布包放到桌上,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朋友?”
就在這時,一個幽暗的角落裡傳出急切而頻繁的“喵喵喵”的聲音,那聲音又細又尖,像是在扯著嗓子哀求,一聲緊接一聲,讓人聽了心中不覺泛起一陣憐惜。
“千羽姐姐,小心腳下哦。”小玲提醒道。
“嗯。”裳千羽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跟在小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