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斷:“如今傷兵垂死,藥品匱乏,多等一刻,便有多一條性命消逝!本將身為三軍主帥,袍澤浴血,豈能坐視不理?!只要有一線希望,本將就要嘗試!”
“此令,我意已決!所有傷勢潰爛、高燒不退者,皆用此法救治!若有延誤軍令者,斬!”
“若此法無效,造成傷亡,所有責任,由本將一人承擔!”
斬!
一人承擔!
擲地有聲的話語,迴盪在傷兵營。
張彪和王虎熱血上湧,齊聲喝道:“末將誓死追隨將軍!”
周圍計程車兵們,看著那些原本必死無疑的同袍露出一線生機,再看著主將堅毅的背龐,眼中的疑慮變成了敬佩和信賴!
“將軍仁義!”
“我等願聽將軍號令!”
李醫正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頹然低下頭,躬身行禮:“……遵命。但請將軍允許,我等醫官全程看護,一旦……一旦有變,立刻停用。”
他還是無法完全相信,但這年輕將軍的魄力和擔當,以及眼前的事實,讓他無法再強硬反對。
“準。”蕭羽點頭,“王虎,你親自監督青黴藥液的熬製和使用,務必按照本將的方法,不可出錯!”
“是!”
“張副將!”
“末將在!”
“傷兵營之困,非一味藥石可解。”
蕭羽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傷患,眉頭再次緊鎖,“營中現有多少乾淨布匹?止血草藥還剩幾何?烈酒儲備如何?”
他意識到,青黴素只能處理感染,但清創、止血、消毒(雖然他現在知道烈酒可能不是用來消毒)、營養,每一個環節都至關重要。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實在太差了!
張彪面露難色:“回將軍,連日大戰,傷員驟增,布匹、草藥都已告急。尤其是烈酒……消耗甚巨,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烈酒消耗甚巨?蕭羽心中一動,難道這時代的烈酒,除了壯膽或者麻醉,還有別的用途?他正想細問。
就在此時,一名輔兵匆匆跑來,神色慌張:“將軍!張副將!孫醫師那邊遇到麻煩了!一個弟兄中了箭,傷了腿,箭頭拔不出來,血流不止,人快不行了!”
孫醫師?張彪解釋道:“是營裡另一位經驗豐富的醫官,擅長處理箭傷。
蕭羽不再猶豫:“去看看!”
一行人立刻朝著輔兵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要知道,在這個沒有現代外科手術的時代,他們是如何處理這種棘手的創傷的。
而那消耗巨大的烈酒,到底用在了何處?一個隱隱的不安,開始在他心頭浮現。
眾人快步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棚子下,只見一個年輕士兵躺在簡陋的木板上,右大腿上赫然插著一支箭矢,箭頭沒入極深,只留下箭羽在外。
傷口周圍的皮肉果然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紫色,士兵雙目緊閉,面色赤紅,嘴裡無意識地囈語著,身體不時抽搐。
孫醫師俯身仔細檢視,又摸了摸士兵的額頭,臉色愈發凝重:“箭矢帶有倒鉤,且深入腿股,恐傷及經脈!箭頭鏽蝕嚴重,帶有汙穢,極易引發破傷風!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拔箭!”
他站起身,對旁邊的輔兵吩咐:“快!準備艾絨、火盆、金瘡藥!拿麻繩來,把他綁結實了!準備截肢用的鋸子和烙鐵!準備截肢!”
“是!”輔兵們立刻忙碌起來。
麻繩?截肢?!蕭羽瞳孔猛地一縮!他眼看著兩名輔兵拿著粗麻繩上前,就要將那痛苦掙扎計程車兵死死捆住!
“住手!”蕭羽厲聲喝止!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喝止驚呆了,紛紛看向蕭羽。
輔兵拿著麻繩的手僵在半空,孫醫師正欲轉身指揮的動作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