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心中微微一鬆,但並未放鬆警惕。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他站起身,對張彪和王虎下令:“按照此法,收集所有青黴,熬製藥液!優先救治傷勢危重、發熱潰膿的弟兄!動作要快!”
“是!”這一次,張彪和王虎的眼中,已經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
整個傷兵營,士兵們奔忙著,收集黴菌,燒水,過濾,在醫官和蕭羽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為傷兵清洗、敷用這種奇怪的“青黴藥液”。
絕望的呻吟似乎都減弱了些許。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巡查營地的軍中醫正,帶著兩名幫手,面色嚴肅地快步走來。
“蕭將軍!”
醫正隔著老遠便高聲喊道,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和急切。
“將軍在用何物為傷兵醫治?!此等汙穢黴物,豈能入藥?!若是出了差錯,引發營嘯,將軍擔待得起嗎?!”
軍中醫正李陀臉色鐵青,帶著焦慮:“蕭將軍!軍中療傷自有法度!豈能以汙穢黴物塗抹傷口,甚至餵食入口?!此乃草菅人命!若引發疫病,營嘯兵變,這責任誰擔?!”
他身後跟著幾名同樣面色凝重的醫官和輔兵,顯然代表了軍中傳統的醫治。
質疑的目光向點將臺上剛剛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
傷兵營內外,瞬間死寂。
忙碌計程車兵停下了動作,竊竊私語聲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羽和李醫正身上。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不安。
新任主將的第一個命令,就遭到了專業人士如此激烈的反對!
張彪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刀柄,上前一步,擋在蕭羽身側。
王虎更是怒目圓睜,瞪著那不識抬舉的醫正。
蕭羽卻異常平靜。
他緩緩走下幾步,來到那第一個接受青黴藥液治療的年輕士兵身旁。
“李醫正。”蕭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告訴我,按照軍中法度,此子,還有他們……”
他抬手,指向營中那些呻吟垂死的傷兵,“……能有幾人活過今夜?”
李醫正語塞,臉色漲紅,卻無法反駁。
傷兵營的慘狀,他比誰都清楚。
那十不存一二的存活率,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將軍,生死有命……但這黴物,絕非正道!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加速死亡?”
蕭羽冷笑一聲,蹲下身,輕輕探了探那年輕士兵的額頭,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被清洗過的傷口。
“王虎,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王虎立刻大聲道:“回將軍!卑職親眼所見!半個時辰前,這兄弟渾身滾燙,汗出如漿,傷口膿血不止,腥臭撲鼻!可現在,他額頭乾爽了許多,傷口紅腫也消退了一些!呼吸似乎也平穩了!”
“你……”李醫正看向王虎,又看向那士兵,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他快步上前,不顧汙穢,親自俯身檢視。
確實,那士兵的高熱似乎真的有所緩解,傷口周圍的紅腫確實減輕了。
雖然依舊嚴重,但那種潰爛惡化的趨勢,似乎被遏制住了!
怎麼可能?!黴菌乃汙穢之源,怎會有此奇效?難道是巧合?
就在李醫正驚疑不定之際,另一處傳來士兵驚喜的低呼:“將軍!這邊!這邊這個弟兄,好像也……也好轉了些!”
眾人目光立刻投去。
那是另一個傷勢極重、同樣接受了青黴藥液清洗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