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他居然不感到意外,轉頭看向鬱沐。
“鬱卿,你們這是在……?”
“別問我,問他們。”
鬱沐煩悶地支著下巴,一抓桌布,半掀開,露出桌下丹楓的半截衣擺,“桌下一條龍,門口矮櫃裡還有一位。”
景元掛上了不容易開裂的淺淺微笑,頗有將軍一貫的山崩於前不變色的氣度。
“……真令人驚訝,我還以為這屋子裡只有三個人。”
“實在是事發突然……”白珩小聲道,踉蹌著從衣櫃裡跳出來,“對不起啦。”
景元搖頭,白發失去光澤,“快走吧,之後再說。”
白珩點頭,趕忙跑向視窗,鏡流反手合上衣櫃,與景元擦身而過時,忽然冷聲道:“不夠親近?”
淬著冷霜的赤眸斜瞥,帶來意味不明、壓迫感十足的質問,景元的呼吸一滯,脫口而出:
“師父……”
“我無責備之意,不必為難。”
鏡流不再看他,徑直走過,銀發在燈盞的照耀下,散著觸手即化的凜冽光輝。
景元回身望去,欲言又止。
鬱沐不自在地一動,在桌下拍丹楓的肩膀,示意對方趕緊溜。
沒一會,丹楓爬了出來,眼緣飛斜的紅尾上挑,龍目幽深,頭發因先前的舉動變得淩亂。他雙唇抿成刀刻般窄細一條,眉間因不適而輕皺,為寡淡的神情添了一抹陰戾的重彩。
他的手甚至還搭在鬱沐腿上,手指修長,略微用力,就能在面板上掐出一個小窩來。
鬱沐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忽然渾身不對勁,像是有柔軟的枝條從心窩裡抽發出來,沒命地搔撩,弄得他心癢。
他沒見過這樣的丹楓,不再從容、斑駁淩亂、鬱悶氣惱的丹楓。
這與幽囚獄中奄奄一息、任人擺布的丹楓又不一樣。
心跳得太快,血肉和面板幾乎壓不住意外萌生的情緒,鬱沐怕自己在這裡失控,化身建木,連忙伸手,蓋住了丹楓的上半張臉。
快速眨動的睫毛帶著強烈的疑問,在掌心的軟肉扇過。
鬱沐的心更癢了,他只能無措地低聲懇求:“別看我,也別動。”
“啊?”
心情非常不妙的丹楓哼出很兇的一聲疑問。
鬱沐的喉結一滾,捂的更用力了。
丹楓試圖掰開鬱沐的手,用力之後卻沒推動,他剛要開口,只聽門開傳來極其迅捷的腳步聲。
“嘖,丹楓。”景元適時提醒。
丹楓不得已,用力掐了鬱沐的大腿一下,以作洩憤,重新鑽回桌子底下。幾乎同時,月禦踹開門,直沖著衣櫃而去。
她反應過來了——拉衣櫃時的那股拒斥的力道,根本不是卡住那麼簡單。
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與她角力!
“景元,退後。”
她目光裡滿是戰意,攥拳,手臂爆起青筋,大喝,在響亮的轟鳴中,在衣櫃上鑿了一個大窟窿。
木板應聲碎裂,片片倒飛,刺鼻的木屑味彌漫開,她撥開破碎的櫃門,伸手一抓,大聲道:“給我出來,該死的……”
意料之外,她抓了個空。
月禦:“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