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鏡流問。
鬱沐不解:“這是我家,這塊地,以及地上的所有生物都是我的,我來監工不是很理所應當嗎?”
他走到牆邊,看著沒塗平的牆面,“這是誰幹的,一點都不用心。”
景元當即指向丹楓。
第一次抹灰不大熟練的丹楓:“……”
鬱沐眼睛一亮,跳上丹楓背後的金屬矮架,坐在兩根橫梁之間,晃著腿,腳尖不小心觸到丹楓的腰,嚴厲道:
“不合格,重新抹。”
“知道了。”丹楓按住鬱沐的小動作。
正好這時,刃帶著兩桶塗料回來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他們四個人裡沒一個幹工造的,只能拍手叫好。
四人繼續開工,鬱沐監工。
“這邊不齊,鏡流,你看好再放。”
“丹楓,你手不要抖,都抹歪了。”
“應星,你讓一讓,不要故意擋我視線。”
“景元你……在往我家牆磚裡偷偷灑什麼呢?”
景元收回撚著塵埃的手:“沒什麼。”
嘖。
鬱沐閉上眼,庭院中熟悉的草木氣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鋼鐵石料的生澀味道。
臨近傍晚,夕陽從遠處的飛簷墜下,人工製造的太陽收斂熱量,風捎來絲絲冷意。
景元和刃在交談,鏡流獨自擺磚塊,牆上的豁口被慢慢修補,變得整齊。
灰暗的工造灰一點點塗抹在牆上,長而直的牆縫消失,太陽落下,目力所及的視野中,丹楓用刮刀刮下牆刷上結塊的塗料。
纖薄的刮刀十分鋒利,薄若紙片,他專注地用利刃刮掉多餘的灰料,忽然,對某人的視線若有所感,歪頭瞥去。
如青玉的湖綠色目光直直投來,攝人心魄。
日光落下,眼角的紅痕如火般燃燒。
鬱沐一怔,咬著果子的動作頓住。
夕陽染渡鬱沐的金發,那是他渾身上下唯一明亮的色調。
這一幕似曾相識。
無數次從夢中醒來,感受羅浮仙舟千載不逾的日光,他記得龍尊遙望他的每一瞬光陰,隔著浩渺雲水、無垠晴空、洶湧怒濤,向他投去孤獨而沉重的目光。
丹楓的神情總是凜然冷酷,為萬載舊業所困,深沉,不可言明,但現在,他的視線似乎與過往有所不同。
哪裡不一樣呢?
鬱沐思考著,無意識舔了一口果肉。
丹楓的目光猝然斷開,轉過身,背影頎長孤高,纖塵不染。
“鬱沐,這裡的牆補好了。”景元的聲音突然切入。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