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恍然,“怪不得答應得這麼幹脆,你想讓我在鬱沐那當壞人?”
“如果是你,於情於理,都說得通。”說完,丹楓可疑地偏頭,避開景元似笑非笑的視線,“只要我們串好口供……”
“口供。”景元挑眉,“呵,你和鬱沐的關系比我想象中要好。”
丹楓沒說話,只是猶豫著搖頭,幅度很小,難以察覺。
景元頗有深意地看向水牢中歇斯底裡的歲陽,他深知兆青的來歷和脾性,同樣清楚這只歲陽並非眼下動蕩的始作俑者。
“鬱沐想從這只歲陽身上得知什麼?”
丹楓:“他的身世。”
“身世。”景元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
“我以為,鬱沐丹士的人生經歷,簡單得就像他在丹鼎司檔案——生自仙舟「羅浮」,一百餘歲,師從上一任醫士長緋權,任職年限不過四十,自緋權死後才展露優秀的醫學造詣,如今是丹鼎司小有名氣的丹士。”
高懸天際的明光們從不將目光投向芸芸眾生,渺如行雲的優秀之輩在更驚才絕豔的天才面前不值一提。
在群星輩出的時代,這樣履歷的平凡丹士在羅浮遍地都是,無人在意。
丹楓還是搖頭,並不接話,他藏著心事,不肯盡數說與景元聽。
他手指一曲,困囚著兆青的水牢向景元飛去,在即將到達對方面前時,一陣波動忽地從背後敞開的窗戶襲來。
如同洶湧海潮襲至岸邊,卸去兇猛的沖擊性,殘留一道存在感鮮明的餘波,蕩漾著穿過持明的身軀。
丹楓一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猛地轉身,順著視窗,看向遙遠的樓宇。
遠處燈火通明,祥和安樂,無人察覺這潛在的異樣。
那是一瞬清晰的搏動,在穿透力極強的震蕩中蕩開,混雜不堪的力量中,殘留著濃烈的、化龍妙法的氣息。
有東西要誕生了,就在此刻。
丹楓心跳如擂鼓,他分不清此刻鼓譟在心頭的聲音是什麼,警惕、恐懼、震撼、擔憂、驚詫、困惑,萬般感觸雜糅,腦海中跳出一個名字。
遲遲未出現,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染指化龍妙法的鬱沐,在哪?
他踏上窗臺,縱身一躍,擊雲入手,追跡殘留的波動而去。
景元緊隨其後。
——
鬱沐睜開眼,意識歸位的瞬間,視野變得清晰,他仍跪在竹林間,下方的刃昏迷依舊,蒼白的臉毫無血色。
這會倒有病人的樣子了,鬱沐想。
他輕拍刃的臉,試圖將對方叫醒,但收效甚微。
即便有豐饒的賜福,靈魂層面的削弱和受創難以透過短時間的休息得到緩解。
不能把刃扔在這,否則,下次他又要去幽囚獄撈人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撿人……”
鬱沐嘆息一聲。
等刃醒了,記得付他住宿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