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嗅到宿敵的蹤跡,凜然天性被觸怒,外表下湧動怒濤。
“詳細說說。”他道,“它的樣貌、能力、氣味、攻擊方式。”
對方聲線冷寒,與其說是詢問,用命令來形容更恰當。
丹楓問句短促,鄭重,上位者慣有的威嚴感襲來,令鶴長想起自己在軍中被長官或將軍點名彙報時的情形。
從軍的本能使鶴長開口:
“是一團布滿銀杏葉的畸變血肉,不規則的器官化成人面,有目,驅使尖刀一般的枝條,氣味甜腥。
我的左眼在直面對方時受傷了,無法看清除此之外的更多細節,請見諒。”
“血肉?”
得到的答案與自己的預想有出入,丹楓神情冷厲:“沒有人形?”
鶴長:“據我所見,並無。”
丹楓思考幾秒,否定了鶴長的判斷:“你見到的不是令使。”
“可它和倏忽長得那麼像。”鶴長有幾分動搖,“我親眼看著它……”
“一旦令使登陸,即便有神策將軍的保護,你也無法活下來。”
丹楓的判斷殘酷卻理智。
“豐饒令使的枝幹會在穿透你左眼的剎那留下蘊含豐饒孽力的草種,五秒內,你會被轉化為行屍走肉般的蒔者,成為它取之不盡的棋子。”
丹楓的描述令鶴長膽寒。
鶴長明白,以他的能力根本無法在戰況最白熱的地帶存活,可饒是如此,自認為見慣豐饒民肆虐慘狀的雲騎,此刻卻不受控制地顫抖。
這究竟是怎樣九死一生的血腥煉獄,宿命的渦旋融吞了無數戰友、同袍的性命,令他們成為被豐饒禁錮的亡魂。
“你看見的,或許只是藥王秘傳借用豐饒民骨肉衍化的孽物。”丹楓說。
只是一頭衍化的孽物,就險些置他、和他的小隊於死地。
鶴長指尖發冷,剛毅的雲騎撫上自己左眼的眼眶,像是在尋找記憶中的觸感。
他清晰記得,在觸手可及的死亡中,有一道熱流治癒他的苦楚,將他引向光明。
察覺到鶴長的動作,丹楓意味深長道:“你的眼睛已經完好如初了?”
鬱沐支著下巴聽二人對答案,聞言,一掀眼皮,視線在暗處緩慢流轉。
“是的。”鶴長一怔。
“你運氣很好,我聽聞神策將軍及時趕到戰場,避免了損失進一步擴大。”丹楓頷首。
本以為鶴長會點頭,可誰知,雲騎蹙緊了眉,欲言又止。
丹楓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正視鶴長,身體前傾,眸光深亮,如同一把伺機而動、時刻準備剖入鎖匣的刀。
正在這時,鬱沐懶散的聲音傳來:“我說,在大街邊談論軍事要密,你倆不怕被雲騎抓走?”
鶴長悚然一驚,許是鬱沐身邊那男人給他的感覺與神策將軍過分相似,以至於他習慣瞭如實相告,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雲騎,不能對民間人士透露機密。
鶴長連忙環視四周,好在閑客大多被說書人吸引過去,沒人留意這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