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鏡流,景元,我。……
鬱沐醒來時, 晨光熹微。
紗質窗簾透出橘色,運送報紙的機巧鳥從北部成群飛過,停歇半宿的星槎艦隊重新在天空中起航。
他憊懶地抬頭看鐘, 時間尚早,偷會兒懶也無妨,他埋進暄軟的枕頭,病房門卻忽然傳來叩門的響聲。
篤篤。
間隔的兩聲,音量均衡,力度一致, 速度和緩。
鬱沐從床上坐起來,略感疑惑。
護士小姐往常都要晚半個時辰才送早飯來, 這個時間,按理說沒有外人來訪。
久無人應, 又響起兩道叩門聲。
真是有禮貌的客人, 得不到回應就一直等待。
他不得已從床上坐起,理好翹起的發梢,使自己接待客人時看上去不至於睡眼惺忪。
“請問有什麼事?”
門開啟, 一道淬亮的冷光掃過眼簾, 鬱沐循著光源, 發現是一把被抱在懷裡的、閃著霜華的冷刃。
好眼熟的劍,他想。
胸口已經癒合的刀傷忽地隱隱作痛。
回憶適時地叩開記憶的封匣,他未出口的話如封凍的湖水,一丁點尾音都流淌不出。
“你好。”
身著雲騎輕鎧的女人有著冰魄般清冷的嗓音,剝除了一切瘋魔癲狂的情緒,孤冷如月。
她身材高挑,白發順直,抱劍立在晨光中, 如一道剔透澄明的冰淩。
猩紅的眼眸平抬,充滿淡然的壓迫感。
鬱沐:?
他搭在門把上的手指緩緩收緊,表情空白,雙目空茫,腦子裡反複飄著一句話。
為什麼鏡流會出現在他的門外?
他是不是該報警?
鬱沐木然地摸索褲子,病號服沒有衣兜,玉兆不在身上。
等等。
他腦中乍現一道道飛逝的靈光。
如果被雲騎發現鏡流來找他,他又會被盤查。
只要讓鏡流進來,窩藏要犯這條就坐實了。
橫豎他都要被一通審問……
有了。
裝不認識!
睿智的靈光被捕獲,他上下打量鏡流,在對方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裡,輕緩而自然地合上門,並落了鎖。
“回去睡覺,睡醒之後,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聲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