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後,鬱沐已熟練地控制了整套流程。
手臂裡的灼熱在消退,破損的血管開始複原,顧及到一位將軍就站在遠處看著,無法自如地使用豐饒之力,自我修複的速度被降到最慢,減少露出破綻的機率。
月禦沒放過鬱沐的一絲表情,微微頷首,手指在投影看不見的地方輕敲兩下。
懷炎略微發緊的嘴角緩和了弧度,景元沒有任何表態。
“判官大人,我現在的情況算是沒有症狀嗎?”
鬱沐緩緩舉起手臂,示意給在場諸位看。
“自然算是。”判官道。
“我的嫌疑應當洗清了吧?”鬱沐偏頭又問。
“涉嫌勾結藥王秘傳的疑點已經洗清了。”判官點頭:“除此之外,還請您對重犯鏡流的相關細節進行報告。”
“這次不是有嫌疑了?”鬱沐挑眉。
“只是問詢。”判官道。
“我沒什麼……呃,要說的。”
鬱沐的話音突然産生了微妙的停頓。
景元當即抬眼,金瞳明亮,鎖定在鬱沐臉上——對方似乎愣住了,像被按下了定格鍵,有點奇怪。
“鬱沐丹士,為何停頓,是想起了什麼?”判官疑惑問道。
“沒。”鬱沐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很快,他用平滑的聲線接上後半句:“我只是有點暈。”
“意識不清是藥物常有的副作用,您剛從危機中轉醒,需要休養。”判官說完,向景元和諸位將軍行了個禮:“將軍,十王司的問詢已經完畢。”
“所以,我們終於可以下班了對嗎?”月禦笑道,伸了個懶腰。
“是的,有勞諸位列席。”景元點頭。
“看了一場家長裡短的鬧劇,真是浪費時間。”有無說完,他名下‘通話中’的字樣就消失了。
他離線後,爻光和玄全也接連斷開連線,最後是懷炎和月禦。
“將軍,如無要事,十王司先告退了。”判官向景元告離,景元點了點頭,打量著武弁雙手捧著的藥箱。
那是一個青銅機扣箱,箱上花紋繁複,以三重機關封鎖,最內側甚至施加了咒鎖,常人難以開啟。
他很清楚藥箱裡面裝的是什麼,這從方壺仙舟運送而來的要物無往不利,沒有任何孽物能在玄全的術下矇混逃脫。
“辛苦了。”景元鼓勵地拍了下武弁的肩膀。
“分內之事。”武弁平直的聲線有了一絲波動,她看向景元,全然沒注意到對方眼底乍現的深沉。
景元瞥了眼病床頭前靠著的鬱沐,揮了揮手,示意判官退出病房。
門一開一合,龍師風浣走了進來,“將軍。”
“龍師,經十王司檢驗,鬱沐勾結藥王秘傳的嫌疑已洗清,在藥王秘傳據點搜查出持明骨髓一事還需進一步查證真兇,這個交代你可還滿意?”景元問。
風浣沉痛地抓著衣袖,似是無奈,好半晌才道:“將軍,飲月之亂大量持明卵受損,我持明族的存續已是雪上加霜,如今豐饒民竟敢竊奪持明骨髓煉制禁藥,老夫更是心痛不已,如果抓不住真兇,即便有龍師幫襯操持,恐怕也難以平息持明民怨。”
“藥王秘傳勢力盤根錯節,仙舟定會盡力鏟除,還請龍師回去轉告族內持明注意安全,如有異狀,盡快向雲騎尋求庇護。”
“如無事,龍師請回吧,此次允許龍師旁觀十王司辦案系持明失髓影響惡劣,破例為之,還望龍師對此間一切保密,切勿外傳。”
“將軍的命令,老夫自會照辦。”風浣點頭,離開了病房。
冷清的病房裡只剩下了景元和鬱沐兩個人。
“上午,因你涉嫌勾結藥王秘傳、包庇重犯鏡流,雲騎與持明率人對你的居所進行了例行檢查。”景元忽然道。
他靜靜立在床尾,柔順的白發散下,始終斂著的金眸在此刻盛滿深意,目光犀利得像是要把人剖開。
坐在病床上的人沒什麼力氣地嗯了一聲。
“你很平靜。”景元邁步,朝床頭走去。
“只是看起來平靜而已。”鬱沐慢吞吞地張口,話音剛落,額頭就覆上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