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中的白泱走過裝修華麗但極具異域風情的客棧,走過牽著駱駝的旅人,走過衣衫襤褸的乞丐,最後被一個小孩撞了一下。
這小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身上的衣衫破舊髒汙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像個碎布條一樣掛在身上,頭發散亂,隨意用一根破舊的發帶紮成了馬尾,髒兮兮的手在自己腰間飛快地掠過。
白泱看見自己反應極快地扣住了小孩的手腕,從他手裡扯出了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
身後,一個身著黑衣,像是護衛一樣的人上前,“少主,這孩子……”
小孩猛地紮掙起來,抬起腳就要往自己身上踹去,下一刻,就被黑衣護衛提溜著領子拎了起來。
他惡狠狠地盯著白泱,白泱卻從這一身灰頭土臉的模樣中,看見了雪庭的影子。
這是……小時候的雪庭?
小孩扭過頭,伸手去扯護衛的手,動作間,白泱正好瞧見他鎖骨下方有一塊像是胎記一樣的印記,鮮紅得像是要溢位血來。
“……遊家遺孤。”
白泱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與失憶後的自己不同,回憶中自己的音色就像是玉石一般清冷淡漠。
“秦厭,帶走。”
下一刻,畫面一轉,場景變化,他又來到了一處房間內。
這個房間應當是書房,牆邊的架子上擺了不少書冊,年幼的雪庭,或者說遊律,正桌前昏昏欲睡。
潔白的宣紙上爬滿了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字,而自己走進書房中,恰好看見這一幕,指尖微動,筆架上的毛筆被靈力牽引著飛了起來,敲上游律的額頭。
遊律“嗷”的一聲跳起來,正想罵人,在看到來人是白泱後,又哭喪著臉垂下腦袋,委委屈屈地重新拿起了筆。
等遊律將課業寫完時已是深夜,白泱檢查過後,指出了幾處錯誤,讓遊律一一改正後,才讓秦厭將夜宵端了上來。
回憶裡的時間飛速前進,這次是在書房外的院子裡。
遠處雕樑畫棟,院中種著一顆銀杏,時值深秋,葉子已經變成了金燦燦的顏色,落了滿地。
遊律已經長大了些許,天光微蒙時就被白泱從被窩裡抓起來紮馬步。
他頭上還頂著一碗水,而自己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品著茶,時不時還出聲提醒遊律的動作。
“水溢位來了,再加一個時辰。”
遊律崩潰了,直接起身,盛滿了水的碗摔在地上,頃刻變為了碎片。
“又是學文又是習武,天天抄書到深夜,早上還要紮馬步,雞起的都沒我早,頭上還得頂碗水,你是我爹啊這麼管著我!”
“我欠你叔父一個人情。”白泱聽見自己淡淡說道,“再者,遊家的仇,你不想報了?”
周遭景色又是一變,來到了隆冬。
遊律又長大了一些,瞧著已經十五六歲了,兩人在漫天飛雪中交手,不過十招,遊律就被自己手中的梅花枝指到了咽喉。
“你輸了,再來。”
“讓秦大哥陪我練吧。”遊律往後一倒,躺在了雪地裡,“你什麼修為我什麼修為,這不是作弊嗎?!”
“秦厭不在。起來,不要找藉口。”
遊律在妖族住了幾年,逐漸長成了俊逸出塵的少年郎。
這次的場景是春日,林中桃花灼灼,白泱和遊律已經過了百招還未分出勝負。
白泱遊刃有餘地化解著遊律的招式,而遊律已經有些體力不支,最終在一百五十招時被白泱抵住了心口。
“不錯。”
白泱收回手,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卷軸扔給遊律。
卷軸展開是一張地圖,還有一份情報。
“去吧。”白泱聽見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