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澎湃甚至打算以死諫言的大臣涼了一半。
“王大人,所謂何事?”緋紅官袍暗繡金絲雲紋,玉帶扣在腰間泛著冷光。宋時微立於百官之首,狹長的眼眸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四周猝然死寂的氣場壓得大臣立即噤聲,道了聲無事後,畏畏縮縮地潛了回去。
哪怕太傅已將大半的權柄退讓給了高坐在龍椅上的陛下,她的威望仍在,隨著年齡日長越積越深。
能以一己之力聯合了寒門和部分皇權,對抗整個世家,獨霸半朝的權臣。
太傅自始至終都不是個好說話的主。世家還在時,她強硬地連他們都佔不得一點便宜。世家不在,陛下掌權後,她雖收斂了些,但也無人膽敢冒犯。
更別說身後還站著一個初顯任性的陛下了。
罷了,此等事她們管不了,也不該她們管。讓先皇她們頭疼去吧。
皇宮內恍若被雲霞浸染,朱牆裹金綃,簷角懸紅綢。長廊、宮牆皆貼滿雙喜宮箋,就連廊下的小獸口中都銜著紅綢。
永寧殿前,璀璨的宮燈自漢白玉階鋪展至丹墀,燈面綴滿珍珠流蘇,燭火搖曳間珠光流轉,似銀河傾瀉人間。
武祈寧緩步踏了進去,永寧殿內彷彿變了個樣,一片嫣紅。紅綢在雕龍柱上盤成同心結,猶如赤練翻飛。三丈高的朱紅喜棚覆著金絲錦繡,簷下懸著九鳳朝陽喜幔,孔雀翎羽與金線交織,織就鸞鳳和鳴的場景。
她喜氣洋洋地指揮著人又佈置了一番,直至將整個永寧殿她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地方皆鋪上幾層柔軟的毯子時,她才點了點頭。
永寧殿上下被她佈置的沒一處尖銳硬朗的地方,像有了個牙牙學語滿地亂爬的孩子,生怕一不注意讓她磕著碰著了。
這樣,她將太傅按在此處時,她的膝蓋就不會疼了。
宋時微依舊身著一襲緋紅官袍,腰間玉環輕響下,她沖武祈寧笑了一下。
烏發盤於頭頂,精緻的簪子輕巧地別上發髻,與緋紅官袍上的銀絲相應成趣。官袍下擺曳地,她一步步朝武祈寧走去。
淺淡溫和的眉目,唇角銜著一抹輕笑,眼波流轉間倒映著武祈寧的面容,與她平日裡在朝堂上那威嚴冷冽的模樣大為不同。
是她的太傅,是隻讓她看到這幅模樣的太傅。是她的!!!
心亂糟糟在胸膛竄著,武祈寧只覺得渾身燒了起來,映在臉上,比一屋子的紅綢瞧著都紅。她慌亂地將眼神移到別處,掩飾著自己的害羞。
宋時微有些好笑地瞧著眼前這個快要冒煙的孩子,嶙峋的手指撫上了她滾燙的臉,溫柔地將她掰了回來。
“臣的陛下,您還未跟臣行合巹禮呢。”
她牽著武祈寧來到桌上,倒了兩杯酒盞,笑意盈盈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喜慶的永寧殿只餘她們二人,武祈寧一把接住,想都沒想便一飲而盡。
而後,她瞧著宋時微手中未飲的酒盞,有些發愣。
她記得……她記得玄鑒講的禮儀是何……
想著想著,她便有些急,自己又倒了酒盞一飲而盡。飲完三杯後,看著笑話的宋時微瞧她癟了癟嘴,一副快要急哭的樣子。
她捉住了她微抖的手,雙臂交握,將手中的酒盞遞到她嘴邊,自己狹促地咬了下武祈寧的指尖,示意她伸手喂她。
“這般急啊,應該這樣,和臣同飲。”
“寓意攜手共進,相互扶持,水乳相融。”最後一個字從她沾上水澤的唇瓣吐出,帶著似有若無的顫音,自武祈寧的耳畔纏繞至心底。
武祈寧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吻著她鮮豔欲滴的耳垂,啞聲道:
“太傅這般撩撥朕,就不怕待會下不了床?”
“錯了。”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武祈寧的胸膛,將她灼熱的唇與她的耳垂隔開了。
“陛下該喚臣什麼?”抵著的手指軟了下來,在她的龍袍上打著轉。
“娘……娘子。”
“好孩子,上來吧。這是獎勵。”
長臂一掃,烏發散落在肩,她輕輕地抱住武祈寧已經埋在胸前吸吮的腦袋,將她往榻上帶。簾幕被她扯了下來,嚴嚴實實地遮蓋住了。
那孩子待她很溫柔,她相信她不會那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