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曾在宮宴上見過你的小兒,雖年紀還小,但容貌才情深得丞相的真傳。若不將他送入宮中,朕比……”
武祈寧話還沒說完,就被丞相打斷了,他一向笑眯眯的臉難得沉了下來,一點也不給武祈寧留面子。
“陛下,臣妻逝世多年,臣僅有一子,期望頗深。陛下莫要肖想了。”
武祈寧縮了縮脖子,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望向了其他臣子。
原本熱鬧的朝堂莫名冷清了下來,上奏的臣子重新退了回去。
與男帝相同,凡是入宮侍奉的男子皆不得幹政,囚於深宮一年半載也見不了一面。武祈寧點的那幾位的長子皆是當繼承人培養的,又豈會為了此事將一切心血付之東流。
家中男兒是幼子的臣子昂首挺胸地等著武祈寧點,只是被武祈寧裝作無意地略過了。
經過幾代帝王的努力,如今大多家中實行的是長嗣繼承製,將出生的第一個孩子示為繼承人,繼承家産的大頭。他們要送也只會送沒出息的幼子。
因為帝王所出皆為嫡嗣,不論生父,送人進宮對他們有好處,但好處也不多。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年幼的皇嗣罷了。是誰的沒差別。
宋時微饒有興趣地瞧著瞬間調換了主次的場景。
難怪他們當初那麼爽快地讓出了永寧殿的管控,原來是在這等著。
比起小小的永寧殿,還是龐大的後宮更有市場,也更容易安排人手。
“好了,此事滋生重大,當寫奏疏詳陳,悉心挑選。朝上一時半會無法解決,容後再議吧。退朝。”瞧著有些臣子漸漸回過味來,看足熱鬧的宋時微揮了揮手。
武祈寧舒了口氣,後背已經濕噠噠了一片。
此後的幾次早朝,那些世家臣子皆在商議此事。
甚至違背宮規將早就準備好的男子帶入宮中,讓他們在武祈寧日常上下朝的地方晃悠,任由武祈寧挑選。
沒過幾日,武祈寧便病了。
“陛下病了?”聽著宋凜來報,宋時候微微高揚的語音,並不意外。
“是的,聽聞是那應家公子爬到樹上射燕,那箭矢竟歪向下早朝的陛下,險些射中,陛下一時受驚,當晚便發了燒,折騰了一夜才有所好轉。”
宋時微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吩咐道:“擺駕永寧殿,看望一下我們這位受驚的陛下。”
搖晃的轎輦剛停,宋時微還未下轎,就聽到一陣吵鬧。
月白錦袍,束發金冠,一公子提著吃食,趾高氣揚地站在緊閉的殿門前,指著擋在門前的玄鑒破口大罵道:
“本公子乃京城吳家的幼子,奉命探望陛下,你一毫無根基的婢女豈敢攔我,信不信本公子……”
“她乃本官的人,你家中無人告知嗎?”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宋時微緩緩朝他行來,狹長的眼眸陰冷地有些嚇人。他赫然僵住了,哆嗦著身子行了一個大禮。
“草民,草民參見太……太傅。”宋時微看都沒看他一眼,任由他在地上跪著,孤身一人踏入永寧殿。
影影綽綽的簾幕,艱難起身的少年,冰冷的手輕貼在她的額前。
燒退下去了。
黏濕的發絲貼在她紅潤的臉頰上,滿是血絲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有些迷離地望著宋時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