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乾記錄下來後繼續道:“有沒有喜歡的香薰?”
蘭舒依舊回道:“沒有。”
龍乾記錄的動作一頓:“……書籍呢?”
蘭舒還是道:“沒有。”
龍乾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忍不住抬眸看向他:“食物呢?”
蘭舒頂著他的目光,平靜地低下頭道:“也沒有。”
龍乾的神色變了,他看向面前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蘭舒依舊垂著眸子,臉上透著股無機質的蒼白,身上的衣服卻比他的膚色還要白一些。
從進門開始,龍乾就注意到了蘭舒身上這件他從未見過的衣服。
為了更好的訓練,學校提供的很多作訓服都是緊身短袖,可蘭舒這件衣服卻是寬松的長袖,布料看起來白皙柔軟,將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裹得嚴嚴實實,唯獨露出了一小節鎖骨。
這一副畫面無異是好看的,可此時的蘭舒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更像是一個精緻美麗的人偶。
沒有愛好,也沒有娛樂,他的靈魂已經跟著死去的丈夫歸於天際,剩下的只有漂亮但沒有任何情緒的軀殼。
——未亡人。
龍乾腦海中沒由來地冒出了這個詞,充滿了冒犯和封建色彩,可眼下卻顯得無比貼切。
不該這樣的,他這樣的人,不該被困在過往的樊籠裡。
此念頭一出,龍乾的嘴比腦子更快一步:“你又不是為你丈夫而活的,他人都已經死了,你該有些自己的興趣愛好。”
蘭舒聞言抬眸看向他:“……比如?”
龍乾脫口而出:“比如閱讀和烹飪——”
似是意識到自己一開口就是不招oega喜歡的內容,龍乾話說到一半便陡然止住了話頭。
但蘭舒聽了卻一笑,似乎並不覺得他冒犯。
“多謝你的建議。”oega笑著輕聲道,“可是比起那些,我更喜歡血和暴力。”
那一笑,像是蒼白的畫布上突然有了顏色,一時間明豔得不可思議。
龍乾見狀突然難以剋制地舔了舔嘴角,隨即什麼都沒說便低下了頭。
看起來他好像是覺得自己方才多嘴了,才低頭不語的,可蘭舒一眼便看出來並非如此——這人其實是在回味。
喜歡鮮血和暴力的人顯然不止蘭舒一個,他甚至還能猜到,龍乾正在回味昨天咬自己的那一口。
那一口應當是柔軟的,滲出來的鮮血中還帶著桃花的芬芳,像是咬下了一口桃子,汁水四溢。
蘭舒完全可以理解apha的回味,因為他咬在對方虎口時的感覺也一樣。
海鹽檸檬的味道在他口腔中彌漫了整整一天才逐漸消散,時至今日他還能想起舌尖戰慄的感覺。
愛意當真會扭曲到恨不得將人吞吃入腹嗎?
蘭舒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是不對的,是病態的。
可兩人對這股病態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提,就這麼繼續粉飾太平。
龍乾安安靜靜地在問捲上寫完最後一個字,隨即放下筆道:“我的問題結束了,沒有什麼要問的了,您有什麼問題想要詢問我嗎?”
聽這小子用敬語喊自己實在罕見,蘭舒細細回味了三秒,才抬眸看向他:“你為什麼會選擇當義工?”
龍乾戴著止咬器和他對視:“為了幫助更多像您一樣的oega。”
蘭舒聽聞這個解釋後,有些不合時宜地笑了一下,apha見狀不愉地眯了眯眼,似乎認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藉口拙劣。
蘭舒當然不會蠢到相信這段胡話,就像他不會蠢到相信,龍乾當真喜歡什麼賢惠溫柔的oega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