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們還是一個人嗎】
傅濯這個名字在傅柏舟平靜的海面上掀起一陣漣漪，越來越烈，最後演變成狂風巨浪。
傅柏舟深處的記憶被撬開，一點一點往外翻湧，越來越多，他整個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呆滯地站在原地，接收那些沉睡的記憶。
過了不知道多久，水霧把二人凍結在了狹小的空間裡，濕氣不斷從面板的表面侵襲，似要交融在血管裡。
林濯絕望地閉上眼睛，其實沒有傅柏舟插足，他的生活依舊可以過下去，只不過像灘死水一樣平靜。
可他的存在讓他感受了狂烈的愛，那種愛既瘋狂又無可替代的愛。於是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傅柏舟，愛上那種自己被愛的感受，認為這個世界居然能有如此愛他的人，他何其幸運。
這種幸運交織著脆弱和敏感，可是他願意為了這種愛飛蛾撲火，可是當感受到火燒到自己身上後，他才明白那種變為灰燼的絕望和痛苦。
林濯感覺身體被劃開了一條口子，血源源不斷地從那條口子裡流出，身體冰涼麻木，無法動彈。
傅柏舟終於出聲，用一種興奮期待的語氣問道：“你都想起了什麼？”
林濯告訴自己本不應該去計較一個死人的事情，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無比在意，在意到他這些日子日思夜想，每天都在天人交戰。
看見傅柏舟激動的神色，林濯終於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他本來就是個自私又怯懦的人，他如何接受自己現在的一切源於其他人。
如果他沒有拆穿這件事，他們是不是還可以像當初那樣，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他為什麼要問？
林濯嘴唇微微顫抖，下頜骨微微顫抖著。
如果不是那個人刺激他，他肯定不會質問傅柏舟。
都怪那個人，現在他們的處境變得這樣尷尬。
“傅柏舟，我只問你一句，如果不是傅濯，你會對我好嗎？會愛我嗎？”林濯的喉嚨裡像是漲滿了水，哽咽到用了很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希望傅柏舟否認，這樣他的面子才能稍稍掛住一點。
傅柏舟聽到他這句話，輕輕地笑了一下。不是嘲笑，而是寵溺的笑，像是不理解他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
林濯心慌意亂地看著傅柏舟，想說你不要笑了，快回答我的問題，可是此刻開口，會讓他完全處於下風。他討厭這樣計較自己，可他無法控制自己。
水霧再次模糊林濯的視線，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緊緊盯著傅柏舟的嘴唇，一直在等他說話。
終於，傅柏舟像是施捨一樣，兩片嘴唇動了動，像是發了善心一般，終於肯放過林濯。
“你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這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在林濯看來就是否認。他否認了他的存在，他就像是為了傅濯而活，為了傅柏舟找到他而活下去。
在幼時的艱苦條件下，他曾無數次質疑命運不公。可當他的生活慢慢好轉起來之後，又遇到巨大的蹉跎。
他一直都是供老天取樂的笑料吧，否則為什麼要讓他經歷這些磨難？
林濯聽見什麼東西碎掉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的口鼻像是被水泥堵住塞滿，他張嘴呼吸，水汽進入他的肺部，一陣刺痛，痛到眼淚不由自主。
傅柏舟的情商不是很高嗎？為什麼此刻要將如此絕望的實情告訴他？
他寧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寧願自己當個傻子，他只需要享受傅柏舟帶給他的好和愛，其餘的，他都不去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