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走出半步,閆裴周就被拉住了。
翟和朔注視著他,眼睛會說話:佔了便宜就想走?……不可能的。罰你留在這裡當看守。
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下意識扯了個瞎掰出來的要求。
閆裴周就嘆氣,說哪裡有那麼多故事可講,身體倒很聽話地朝他靠過來了,帶著還沒散盡的一點濕氣。
這只鬼從他衣櫃裡新取了件衣服,換掉了濕透的那身。大冬天裡,閆裴周只套了件短袖,像和他處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裡,隔一扇透明的門,對他還是惦記。
閆裴周湊得更近了,翟和朔心中忽然警鈴大作:停。你坐那裡就好了。
“坐這裡?”閆裴周笑了,撫平床單上的褶皺,“盯一晚上看你睡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真的願意?”
翟和朔聲音悶悶,其實吃癟:你敢說自己沒這麼幹過嗎。
折騰得太晚,早過了平常的入睡時間。閆裴周拍拍他身上厚重的棉被,示意他側過身去:“翟和朔,你安心睡好了。我就在這裡。”
翟和朔整個人埋進被窩裡,聞見令人安心的氣息。昨晚閆裴周倒多了的洗衣液是淺淡的白蘭香,和他身上殘存的閆裴周身上也沾染到的氣味糾纏在一起,好一會才淡掉。
他想自己是提了個很無理的要求,根本沒有檢查過就直接丟給閆裴周,是不是算恃寵而驕了。
……不對。哪裡來的寵字一說。
翟和朔醒過來時很想罵鬼。
全身上下都湧著股說不上來的不適,他披了衣服起來,下意識走到鏡前,看見脖子上零散分佈的暗紅色斑。
再然後,翟和朔注意到了自己鎖骨上的一點紅痕。他記得他們從浴室裡出來時這處的痕跡還沒有鮮明成這樣。
震驚短暫地攔住了他找惡鬼複仇的步伐。
閆裴周。翟和朔在臥室裡念他名字,咬牙切齒隔空咒他:……你死定了。
雖然對一隻鬼來說死大概不是什麼值得畏懼的事情。
他套好毛衣,聽靜電噼裡啪啦一通響,出來又嗅見一點若有若無的焦味。
閆裴周在烤麵包。
複烤也叫烤,至少閆裴周是這樣誇贊自己手藝的。這只鬼現在開始掌管廚房大權了,好在目前為止還沒有燒壞過任何一樣東西。
吐司是再前一晚回來時經過超市順手買回來的,簡單切片刷上蜂蜜丟進鍋裡就湊合成一頓早餐,只看他做了一次閆裴周就能完美複刻,多少算有些天賦。
爐子關掉,又放碟子裡晾涼了會,閆裴周將邊緣烤得微焦的麵包片遞到他面前,問他,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前半句他可以正常回答,但後半句他要能接才真是抽風了,或者腦子沒裝好還落在床上哪個地方。
翟和朔冷著臉,瘋狂蹦躂的眼皮因為半低著頭的姿勢藏得很好,沒有被抓到。
閆裴周認為他是面皮薄,於是給自己找了臺階下:“早上起得晚,你一定餓了,還是吃過飯再說。”
又淡定道:“其實你可以再叫得大聲點的,反正也沒有別人能聽見。剛好我又很喜歡聽。”
翟和朔決定裝聾,只當沒聽見過這種混話。原本想著要找閆裴周討個說法的,關於他鎖骨上的痕跡,吃過早飯也就忘了。
他不知道,一牆之隔的廚房裡,閆裴周正在回味昨晚的感受。
惡鬼舔了舔唇。
吃飽了。很滿意。大概這就是所謂吸人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