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韻抬頭,看見燕槐序拿槍的手在微微發抖,淡淡笑了一下:“陵光,我養精蓄銳,就是為了能在今天掙脫投影的限制,別擔心。”
“記得我跟你說過嗎?老師找了第三條路。”
燕槐序心裡隱隱知道她想幹什麼,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可惜晚了一步,蔣韻環著元英的腰,用靈力舉起地上那把劍,就著這個擁抱的姿勢,把自己和元英一塊捅了個對穿。
隨後利落地捏了個訣,還不忘給燕槐序留下一個微笑。
蔣韻自爆了。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元英居然沒有反抗。
這個藉著薛禮的身份在人間體驗了短短一年的惡靈,運籌帷幄了這麼久,就為了證明先天靈體高人一等的惡靈……她死死地盯著蔣韻的臉,摸著兩人混在一起的鮮血,居然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
她輕輕地問道:“老師,看吧,你還是認可我了。”
靈力波驟然往外擴散,毫無保留無差別掀飛了每一個人,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一種自己已經死掉的錯覺。
元英自願拔除了自己的惡靈陣。
————
一年後,冬天。
“你是說,混世大魔王算盤打了一千年,又爭又搶運籌帷幄,最後被自己老師一個愛的抱抱感化,自殺了?”
池雲諫剛從靈力波的餘震裡清醒過來,聽蟬時雨講明白了來龍去脈後,發出了靈魂疑問:“我們這不是兒童劇對吧?”
蟬時雨手臂還吊著,點了點頭:“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旁觀者解釋不了的事啊,或許對於元英來說,那個象徵認可的擁抱真的很重要吧。”
池雲諫又問:“還有,一千年前蔣韻知道要給自己留後手,藏了一縷殘魂,那當時她為什麼還要抹脖子自殺,硬逼著元英發瘋?”
蟬時雨無言以對,在消毒水味彌漫的雙人病房裡,無奈地聳了聳肩:“現在人都沒了,到底為什麼,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池雲諫癟了癟嘴,又想起一件大事:“東嶽大帝怎麼樣了?”
惡靈陣消散後,燕槐序陳桐清這些複活而來的人就跟著一起消散了,當時白月練離蔣韻自爆的能量波近,差點被彈成了二級殘廢,這幾天剛剛轉醒,但是還下不了床。
她讓人在窗前移植了一顆梅花樹,每天就平靜地躺在病床上看,不跟人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蟬時雨趕緊擺擺手:“快別說了,我都擔心她一個想不開跟著燕隊去了。”
池雲諫理解地點點頭:“總是需要時間的……那阿比戈呢?”
蟬時雨垂頭喪氣道:“還腦震蕩呢,她老師阿斯莫德揚言要把地府告破産。”
池雲諫也表示理解:“那其它人呢?”
蟬時雨掰著手指頭挨個數:“地府一下子少了好多人,厲溫出家了,沈令妤卸職回家種地,現在所有事務全落在了杜子仁一個人頭上——誰敢相信到頭來,她居然是全地府最幹淨的一個。”
池雲諫嘆了口氣:“幸好是結束了。”
蟬時雨從病房裡出來,順著走廊挨個給每個人送去了問候,最後停在白月練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見白月練依舊在出神,狠了狠心,擰開門進去了。
白月練眼珠微微一動,但沒轉頭,梅花樹不好活,到現在還蔫蔫的。
蟬時雨有心想挑起話題幫她轉移注意力,索性掏出了自己的劍:“白姐白姐,你知道伐,那天厲鬼都圍到地府大樓底下了,我跟阿比戈還有池雲諫三劍合璧,刷刷刷就把它們給打得落花流——啊!”
蟬時雨驚叫一聲,一把把自己的劍甩了出去。
白月練皺著眉頭看過來。
蟬時雨驚懼道:“見鬼了,劍劍劍劍裡,劍裡好像有殘魂……好像是燕隊的!”
白月練愣了一下,隨即從床上飛撲下來,她身上還插著管子打著針,走都不會走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蟬時雨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湊了點靈力,握上了劍柄,看見劍身裡的殘魂已經小有規模了,那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臉,儼然是燕槐序小時候的模樣。
天地間第一隻惡靈元英,給她此生唯一的勁敵……唯一的至親,留了一縷殘魂,就藏在蟬時雨的劍裡。
為什麼?
……或許是為了一塊桃酥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