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見魯達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自己,當下便做了詳細的自我介紹:“在下陸陽,家父曾在老種經略相公麾下做過巡檢,現隨師叔王進教頭學習武藝,對了,大郎是我師叔的弟子,我們是師兄弟關係。”
“王進,可是那在東京惡了高太尉的王進。”
陸陽答道:“正是。”
史進向魯達解釋道:“王教頭出得東京來,一路向西投奔延安府,有一日借宿在我家中。那日我正在舞槍耍棍,王教頭見了,便說我這棒法過於花哨,贏不得真好漢,我看他像是個懂行之人,與他交手。不成想,只三招我便敗了,隨後師太母病倒,師傅不能遠行,便在史家村住了小半年,我也隨師父修習十八般武藝。前些天,師兄來找我,我倆商量了一下,中秋佳節去看望一下師傅,之後再外出遊歷,這不是剛出來,就到了渭州城。”
魯達恍然大悟,隨後向陸陽詢問:“兄弟,你父親可是叫做陸城?”
陸陽從未向外人提起過自己父親的名字,知道的應該只有從前就認識熟人。
“提轄為何知道?”
魯達長嘆一聲:“我為何不知,陸巡檢在我當年剛入伍的時候沒少幫我,不過自從我調到小種經略相公處之後就斷了聯絡,你父親身體如何?”
陸陽眼神一暗:“家父前年剛剛去世。”
“誒呀,兄弟節哀,灑家不是有意的。這樣吧,灑家請你們吃酒。茶博士,今天茶錢先記著,明天我來時一併結算。”
三人攜手出了茶坊,徑直往城中心走。方才走了三五十步,便見前面有一眾人圍成一片,紛紛叫好。史進說道:“這是做什麼竟如此熱鬧,咱們過去看看。”
幾人都是練家子,不費吹灰之力便分開了人群,進到了裡層。
那人群中間是一個身穿虎皮的大漢,他身邊擺著十來條木棍,旁邊支起了一個架子,上面放著許多膏藥,用一個盤子盛著,上面插了個紙標。原來是個行走江湖耍槍棒賣膏藥的。
陸陽和魯達頓覺無趣正想著離開。可是史進卻不淡定了,此人史進認識,正是史進武藝的啟蒙老師,喚作打虎將李忠。
史進想擠進人群,但是人太多了不好用力,他見兩位哥哥都要走當下也忍不住喊了起來:“師傅!師傅!多日不見。”
李忠循聲望去,原來是曾經跟自己練武的史進。
他滿臉堆笑:“是大郎啊,賢弟為何到了此處?”
陸陽這才想起來,打虎將李忠,也是梁山好漢之一,不過是個混子型的人物,基本是充數用的,不過既然是史進的啟蒙老師,那關係自然不一樣。
魯達見是史進的師傅便開口道:“既是史大郎的師傅,那便與我等同去吃幾杯酒。”
“提轄稍候,等我把這些膏藥賣了,拿了藥錢再與提轄同往。”
魯達卻說:“等你賣完酒樓都要打樣了,要去便同去。”
李忠解釋道:“這些是小人吃飯的傢伙總得收拾一下,提轄你和賢弟先往,等小人收拾一下隨後便到。”
魯達脾氣暴,看出來李忠還是捨不得那點藥錢,隨手把旁邊湊熱鬧的小廝推搡的人仰馬翻:“都散開,沒眼色的,小心灑家的拳頭。”
李忠見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潛在顧客都被魯達趕走了,但是他又害怕魯達的武力,敢怒不敢言,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強行吞下這口氣。
陸陽和史進幫李忠收拾了行囊,幾人到州橋下有名的潘家酒店。
四人進到店中選了個臨街的隔間,名叫濟楚閣。今天魯達請客坐在主位,陸陽和李忠作對過,史進坐在下首。
小二見客人坐定,他認得魯達,便來問道:“提轄今日打多少酒。”
魯達看了有四個人,便對小二說道:“先打五角酒來,不夠再要,把你店裡新鮮的瓜果,時令的蔬菜隨便上些來。”
“提轄要什麼肉食下飯?”
“問這麼多,只要你這有的只管上,下個月發了例錢一併還你,休要煩我。”
小二唱了個喏,下去準備酒菜去了。
片刻功夫,雞鴨牛羊,魚蝦螃蟹,連帶著幾壺濁酒一併上來。
幾人也不客氣,把杯子裡倒滿酒,連乾數杯。
李忠節儉,平時喝酒只捨得打些最便宜的兌水酒湊合,一猛地喝到好酒還有點不適應。這家酒店是渭州城中有數的老店,不僅是魯達,就算是小種經略相公也會經常派人來打些潘家的好酒回去喝。
魯達看了李忠的表情,明顯已經沉醉其中,但是視角移至陸陽和史進,卻發現兩人面色都有些不太舒服,他連忙問道:“可是這酒不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