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寄明白了,“李主任。”
林思弦還沒反應過來這機密是如何暴露的,又聽陳寄道:“既然你自己說了,當年對我這麼不好,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林思弦愣了一下,接上話:“我知道我有些恬不知恥,但想著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不過一句話的事兒,也就厚著臉皮來試試。您要不想再見我就算了,您要願意的話,也可以繼續使喚我當司機,給當年出出氣。”
“嗯,不拉手剎踩油門的司機。”
……那車走沒走吧你就說。林思弦一口氣憋在心裡,又繼續補充:“或者我也可以幹別的。”
“是嗎,”陳寄淡淡地說,“修腳踏車跟收拾東西你能做哪個?”
“……”林思弦假笑道,“用心的話,桌子也是能擦幹淨的。”
房間裡沉默了良久,以至於林思弦以為對方在認真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準備補充一點他曾將桌子擦得鋥光瓦亮的成功案例時,聽見陳寄問:“林思弦,你看過嗎?”
林思弦怔了怔:“什麼?”
“小說,《黃昏謀殺案》,你看過嗎?”
不知為什麼,陳寄正常說話的聲調總會顯得平靜而淡漠,但林思弦覺得這次他問得尤為冷峻。
林思弦沒有看過小說原文,但《黃昏謀殺案》在網上討論度很高,他基本上已經透過短影片斷斷續續瞭解到故事梗概。他原本打算找陳寄之前再仔細閱讀一遍,不過兩個小時肯定來不及。
既然是自薦,林思弦回答:“看過。”
“有什麼想法?”
這種知名度的作品,自己也沒資格妄評:“寫得很好,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人喜歡。”
陳寄笑了。這個人笑的時候不多,多數時是在嘲諷自己。此刻的笑相似卻不盡然,恍惚看也盡顯輕蔑,多看幾眼又彷彿透露某種釋然。
“這樣啊。”陳寄說。
明明在笑著,林思弦卻莫名惶恐不安,氣壓低得讓他有些不想久留,直接問:“所以,這事兒怎麼說,您考慮考慮嗎?”
“不用了,”陳寄說,“既然都是同學,那你也清楚我不是個講情面的人。”
拒絕了。陳寄拒絕了。林思弦被陳寄拒絕了。
好吧,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早在當初自己還仗勢欺人時,陳寄都能威武不能屈,臉不改色心不跳地拒絕自己,現在決定權在人家手上,那拒絕再正常不過。
實則林思弦去找陳寄時也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之前也爭取過很多次機會,陌生人尚且有很多拒絕自己的理由,陳寄對自己深惡痛絕,那更是情理之中。
臨睡前林思弦以上述兩條理由說服了自己,但閉上眼大腦就開始輪播那三個字——不用了。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我靠,”林思弦睜眼,拍拍自己的臉,白天沒忍心下的手還是在此刻下了,“你到底有什麼好在意的。”
不管林思弦想沒想通什麼讓他耿耿於懷,當晚他最終還是失眠了,更慘的是第二天他還要補拍。
好在需要補拍的內容不是什麼重頭戲,只需要他吊兒郎當地出現一下,說兩句不怎麼關鍵的臺詞。新任心理諮詢師也很溫和,哪怕林思弦在片場哈欠連天,也只是好脾氣地問候:“昨晚沒睡好吧。”
林思弦點點頭:“有點落枕。”
“我多帶了個備用枕頭,要不要借你?”
“不用——”林思弦卡了一下,“了。”
“怎麼,”把對方逗樂了,“這三個字燙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