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變成一尊笑面佛,雙手抱臂,身體後傾,姿態散漫坐在那裡。
嘴角噙笑望住她受傷的唇,在思索要不要索一個吻,為她療傷。
她抓住他的手腕,搖一搖,用眼神懇求他。
手指觸到他的一剎那,冰冰涼涼,在他灼熱脈搏就像冰塊淬進岩漿,呲啦啦,瞬間汽化,徒留一股少女香的白煙,入口、入鼻、入嗓。
邊敘挺立突起的喉結禁不住,一滾。
門口輕微的敲門聲第三次響起:“太太,我進來咯?”
鄉音無改鬢毛衰,菲傭背井離鄉三十年,仍然有揮之不去的南洋口音。
再不出聲,怕是都要以為她暈倒在屋裡。
安子宜仰起秀頸,回應:“Rita,請稍等。”
菲傭進來時,只覺得蔣太的窗簾飄揚出好大的幅度。
白色蕾絲半透明布料,在風與花香中飛舞,怎麼看都像一簾幽夢,房間內該住公主或闊太,人生最大煩惱是昨天沒拿下本埠最大‘鴿子蛋’。
然而事實與理想的邏輯相去甚遠,這只是一間客房大小的小屋,床上躺著一個昨晚‘死裡逃生’的少女。
菲傭也不知道從何開口,雙手搓著小腹前的圍裙:“蔣太,蔣生已經同學校請假,這周你可以安心在家。”
安子宜自嘲一笑:“多謝他,真是熱心市民,完美老公。”
Rita嘆氣:“太太,你的傷要不要緊,不然我出門幫你買藥。”
她搖頭。
雖然不知道蔣申英怎麼會因為邊敘抽風,但顯而易見,自今天起她已經成為被軟禁囚犯。
讓Rita出門,會連累她。
“幫我做一份甜湯就好。緋聞的事情還沒完,蔣生想要我繼續出境,就不會任由我破相。”
Rita作為同樣被丈夫家暴的妻子,感同身受又無能為力,在遙遠紅港當幫傭,也比在本國舒心。
只能嘆氣,再進來時,安子宜已經睡著。
Rita拉起她瘦條條手臂,將溫度計夾在她腋下,還好,在菲傭的認知中,沒有發燒便是還好。
一間小別墅兩個女人,無人聽到院外駛遠的機車嗡鳴。
邊敘拎著頭盔走過立法會公園的茵茵草坪,走進一家羅馬裝修風格的檀島咖啡餅店。
他要一杯Espresso和四枚蛋撻,搭臺的人從鴨舌帽下掀開眼皮:“你幾時開始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