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白忘惜感覺對著這位身份不明,又彷彿深不可測的人,再隱瞞什麼,也於事無補,便淡淡地嗯了一聲。
“很好,你倒是聽勸,三株白梅便回了頭,否則,你只會永遠陷進夢境 ,永遠也出不了來。”
“夢境?”白忘惜眉目輕輕皺起,“你意思是,我所經歷的,是夢境 ?”
“對,其實在今早我與你說話之後,不錯,你的確是揹著揹包往外跑,可剛跑出門外,你便昏倒在外,是我讓我哥,把你揹回來。”
說了這麼久,白忘惜倒是忘了淩智博一直不在,此刻才想起了這個不起眼的人。
他清了清喉嚨,也不知道為何,如果自己所經歷的是夢境,又為何如此真實,自己的心裡,又為何會相信淩月宸所說的話,那個是夢境 ,並不是事實。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知道三株白梅的事,聽你所說,又為何像是一早猜到我會陷入夢境一樣。”
“嗯,其實這並不難解釋,不過,現在並不是一個解釋的好時機,”他笑意加深了些,“至少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本以為淩月宸會把自己所困惑的事道說一二,怎料他又說一半不說一半,吊著他的胃口,這可比對方完全不說還來得狠。
他本已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長嘆,徹底不說話。
淩月宸發出一聲輕笑,把託著下巴的手放了下來,然後用力推著輪椅,把自己向床邊再靠近一些,低下頭來,以下向上看著白忘惜的臉:“不要繃著這張臉,這張臉,只適合笑。”
白忘惜被他這麼一說,幹脆把頭完全別了過去,不讓他看見,可耳尖明顯地紅了起來。
淩月宸回複了坐姿,淺嘆一聲:“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現在告訴你,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那幹脆先別說,到你體會到這裡的不同,再道明便可,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須要謹記,我並沒有害你的意思,相反,我在這裡,是來幫你的。”
別過了臉的白忘惜也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句話時,心髒顫了一下,好像自己是知道淩月宸所言非虛,這個人的確是來幫自己的一樣,而且還帶著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心動,或者,心癢的感覺。
“明軒,我的朋友在哪?”
他沒有表示相信與否,把話題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之上,只是淩月宸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之意,使他不禁又把移開的目光,重新落到這個人的身上。
他原本掛在臉上的微笑已消失,留下的只是一種讓人讀不懂的淡然。
這讓白忘惜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明軒,是不是,出事了?”
淩月宸抬起眼,兩對漆黑的眸子互相看著,彷彿帶著猜疑,卻又難以猜透裡面的情緒。
良久後,淩月宸方緩緩道:“我不知道。”
依舊是這種答案,可白忘惜不明白,為何明明是同一個答案,卻是猶豫了這麼久才說出來,像是裡面藏著一些資訊,想讓他知道,又不想讓他知道,最終的結果,是讓他自己去尋找那個不知道如何的答案。
白忘惜心裡泛著不安,又想起了除了自己與李明軒一同下山那個夢以外,還有夢見莫雪死前的模樣,就像自己代入了莫雪死前的那個情景一樣,那種恐懼感突然便罩滿了他的全身,讓他感覺自己的五官被挖去,身體被鐵枝完全貫穿,腦中傳來了疼痛的訊號,至他不禁雙手抱臂,抱著手臂的手,又不禁顫抖。
一聲嘆息傳至白忘惜的耳中,在恐懼的意識充滿著身體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掌覆在了他抱著雙臂的其中一隻手背上。
抬頭看去,那張如雕刻般的臉與他拉得極近,好像連對方的呼吸氣息也能感受到一樣。
淩月宸的眼睛很柔和,柔和得讓白忘惜不捨得離開。
“白……,”他似是頓了頓,把要說的字收了回去,“白先生,你是拿到白梅的人,註定會在這裡,不停體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