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非虛非虛
陽光沒能透過窗戶完全灑進來,只是那淡淡的黃色暖光從地板上淺淺地濺起,剛好映在了這個肌膚有些蒼白的人身上。
他說的話不假。
他是瘸子,但正如他所言,他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瘸子,只是在白忘惜的眼中,僅僅“好看”二字,並不能形容他的美,得在前面加“非常”二字。
可這些事情,並不是當下白忘惜關心的。
這兩天自己經歷了太多不解之事,讓他雖然從睡夢中醒來,但頭仍然有著疼痛的感覺。
“你知道我不是問你這個問題。”
他沉穩的聲音沒有半點讓對方猶豫作答的餘地,任誰也能真切地從他身上感到壓迫。
可淩月宸依舊只是泛著微笑,甚至託著一邊下巴的手也沒有移動分毫:“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我怎麼會知道你想問什麼問題。你若是問我的名字,我昨天已經告訴過你,我叫淩月宸,既然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名字,那我真想不到,你問‘到底是誰’,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朋友在哪?”
“你的朋友?白先生,這個問題更難回答了,腿長在你朋友身上,而且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你既然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又有什麼理由知道他在哪?”
他哼笑一聲,頓了頓:“還是,你覺得他在哪?他不應該在哪?”
他說的話非常簡單,可聽在白忘惜耳中,彷彿沒有半句能讓他聽得明白那是何意。
他的眼珠子往門縫的方向看去,那處有著一片明顯處理過的血跡,這讓白忘惜不禁有些愣然。
他以為,淩月宸在這裡,這裡必定是淩月宸的房間,但如果門縫那有著血跡,除非淩月宸所在的一號房間前也發生了命案,否則這裡只可能是他的二號房間。
“你為什麼,在我的房間?”
他的表情陰沉,淩月宸的表情則與他相反,非常明亮,彷彿一直等待著他問出這句話,又像是知道他遲早會問出這句話一樣。
“白先生,看來你是忘記,是你把我帶進來的,而不是我自己進來的。”
白忘惜聽到只覺得可笑,繼而冷笑一聲:“淩先生,我雖然睡得有些懵懂,可頭腦仍然是清醒的,自己做過什麼,我自己會不知道?”
淩月宸託著的下巴輕輕往上抬,像是看著白忘惜要如何圓說一樣,不溫不火地道:“你可記得,昨夜的事,淩晨的事?”
白忘惜的目光不禁又往那片血跡上看:“昨天,我在睡覺,做了一個夢,然後醒來就在這裡,就這樣。”
“就這樣?”淩月宸笑著,“可我看見的,嗯,或者說,我遭遇的,與白先生你說的有些不一樣。”
他看著白忘惜沉默著,臉上的微笑也沒有減去,像是純粹向一個朋友訴說著一件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語氣平淡,淡得幾乎不能從他的句子中聽到任何感覺的起伏。
“昨夜,莫雪死的時候,她大概有敲過你的門,我聽到了她的求救聲。”
白忘惜心裡一驚。
他原以為昨夜只有自己能聽到莫雪的求救而視而不見,想不到淩月宸也是聽到了求救聲,也是置若罔聞,可他的表情沒有表現得太多,只是保持著沉聲道:“你見死不救?”
“我昨天也曾告訴過你,夜不出門,膳食必用。我既然能告誡你,那我自己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況且,我只是一個瘸子,外面站著的可是殺人犯,那是殺人現場,我又憑什麼出去救人,到時候,救人不得而不能自救,還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概是淩月宸在白忘惜心中是一位不多言的人,如今聽到如此能言善辯的淩月宸,倒是讓白忘惜有些驚訝,可又覺得,淩月宸說的,也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