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非始非始
“哈……哈……哈……!”
漆黑的夜裡,下著滂沱大雨,穿著白色t恤牛仔褲的男人踏著地上的泥濘不停向前奔跑。他不敢回頭,一旦回頭,他便會彷彿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拉回那個永遠不想再回想的黑暗之中。
奔跑,躲藏。
最終還是到了懸崖的邊緣,無路可行。
眼前是隻稍一步便會把他吞噬殆盡的深淵,身後卻是他一直逃避的恐懼。
是進,還是退?
無論選擇什麼,得到的結果,好像也並無區別。
黑影至陰暗中驟來,瞬間緾上他的身體,散著黑氣的雙手繞上了他的雙肩,他的雙腿僵硬,身體像被點xue般不懂動彈。
黑影漸漸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黑色的頭顱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旁低聲笑著。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感讓他整個身子變得乏力,腦袋一片空白。
慘白的閃電在黑夜中照亮了大地,耳邊的聲音卻是穿透了震耳欲聾的雷聲直接傳到了他的耳中:“你逃不掉的。”
“滾……,滾……!”
猛然睜開眼睛,白忘惜對上了許多陌生而熟悉的眼睛。
他的肩旁被人輕輕推了一下,扭頭看去,微胖的小夥子一臉尷尬地看著他,幾許開口,終道:“你咋了?作噩夢了?”
白忘惜的視線在其他人身上滑過,又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最終落在了小夥子身上,驚恐的眼神揮去無影,換了一副慘笑:“嗯。”
他始感腦袋清醒,才記起自己正在與友人李明軒參加了兩天團,去遊覽當地一座民國時期的莊園及入住,名喚“閽巛”hun chuan)。
可能因為從市區到達閽巛需要四個多小時的車程,早早起來的白忘惜在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而且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
他揉著眉間,稍稍讓還有些渾噩的腦袋清醒,眼睛偷偷地向外瞟去,原本還向他投來奇怪目光的人,如今已經在聽車上導遊的講解。
“‘閽巛’這兩個字現今已經比較少用了,按字面上的解讀,便是宮門前的河流,可我們現在前往的地方,在清末民初時期並非宮門,也不是河流,閽巛所記載的資料中,也沒有提及名字的由來,所以,至今仍然不知道這個名字當時是怎麼來的。”
導遊小姐是一位年約30歲的女人,可能身在海拔比較高的地方,面板有些黝黑,但卻不影響她好看的樣貌與陽光的氣息。
“當年的閽巛是私宅,近今由後人修葺作為遊覽勝地與旅館供旅客參觀入住,莊園非常大,面積達7平方公裡,裡面除了有供客人休息的住宿建築外,還有花園,山丘,湖。,閽巛的後人為了不破壞莊園原本的結構,所以也沒有特別加建什麼現代建築或設施,致莊園如今仍然最大程度地保持著當年的容貌,各位在不破壞與愛惜壯園的前提下,隨意參觀即可。”
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白忘惜並沒有太在意,目光透過了車窗,看去路邊不停閃過的樹木與在遠處吃草的黃牛,方才那個可怕的噩夢,也隨這些自然風光漸漸飛散而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們所坐的車輛終於停了下來,眾人提了行李便下了車。
踏出車外,白忘惜便瞬間能感受到這裡與市區的溫差。
現在是剛入秋,二十度左右的溫度正是舒適的氣候,也不知道是否與依山而建有關,此處的溫度彷彿從秋天進到了初冬,冷了不少,白忘惜雖然不甚怕冷,還是感覺到了些許涼意。
旁邊的不遠處傳來了衣服磨擦的聲音,轉眼過去,只見一位看上去三十歲的男子,剛剛把背上的人放到了輪椅上,並替他披上黑色的外套,那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仍然不難從男子的目光中,能看到他對輪椅男子的關切之色,可對方的目光卻與之相反,顯得有些冷然。
也不知道是否察覺到白忘惜的視線,輪椅男子忽然抬起了眼,剛好與白忘惜的目光對上,有一瞬間,白忘惜覺得對方像是稍稍眯了一下眼睛,只那人眼神的冰冷卻把其他的情緒掩蓋透切。
但既然對上了眼,白忘惜也只好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便看見那人移開了眼睛,飄到了前方。
“不要看那邊,看前面。”
李明軒提著揹包走到了白忘惜的旁邊,又推了推他的胳膊,抬起了下巴,示意他向那個方向看去。
白忘惜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以花崗巖而建的巨大拱門立於前方,拱門的旁邊是一道延綿不斷的石牆,看過去與圍城用的圍牆竟是無異,只許是年代久遠之故,石牆上即使做了保養,也難免看出古舊之色,但同時也為這個莊園增添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感。
拱門的上方以朱紅有力的筆觸刻著兩個字:閽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