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要他們當著全校同學的面讀檢討,要叫家長。
方琦的姥姥不在了,學校要叫他遠在外地的父母。
他慌了。
即便他的父母沒怎麼陪伴過他,即便他的父母已經各自成家。
他依然瘋了一樣想在父母心裡留下好形象,說不清緣由。
血薇對這樣的事情很感興趣,她坐在下鋪的床上,彎腰靠近人蛹的頭,“所以,他做了什麼?”
“他拿著我給他寫的情書,去找老師說是我勾引他的,他想清楚了,那不是愛情,是被我誤導了。”
“只有我一個人在升旗時,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檢討。我不僅是個瞎子同性戀,我還勾引唯一一個願意跟我玩的同學,我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說我有病,他們說我禍害人,他們每天嘲笑欺負我。”
“那天我被鎖在廁所裡,我一直以為他還會來接我的。”
“沒有,我深夜才被校工發現,失魂落魄地回去,夜裡視力更差,沒看到那輛車。”
血薇:“你恨他,所以不想見他。”
人蛹的頭一直抵在地板上,越來越多粘膩的液體聚在那裡。
血薇拍拍他的脖頸,“12號,你知道的吧,你是我最喜歡的人蛹,所以你才能這麼完整,我會一直養著你。”
人蛹聲音嘶啞模糊,“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
方琦哭著說:“我沒想到他們會那麼欺負他,他爸媽能接受他是同性戀,所以我才被慫恿那麼說的,我想的是這件事趕緊平息下來,只要再過半年,我們就能去外地大學在一起了。”
“我去找他了,是我把他送到醫院的。”
“他死前醒來過一次,說他要去一個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他恨我,他不想原諒我。”
方琦雙手捂住臉,“是我太懦弱了,我從小就是個懦夫。”
寧宿回頭看了那個人蛹一眼。
他想了想,又走回去,“有一件事,我還是想告訴你。”
“方琦進入這個遊戲前,是因為跟同學打架而死的。”
說到這裡,寧宿就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回去時,方琦已經安靜下來了。
他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慢慢走到人蛹師那裡。
他們沒聽清方琦跟人蛹師說了什麼,只見方琦向林中溪伸出手。
他似乎是想像小時候牽著他的手上學一樣,下意識去拉他的手,可是他常常拉的那隻手已經沒了。
他的手僵停在那裡。
龐洋痛苦揉臉,“這都什麼事啊,為什麼會這樣啊。”
方琦走過去後,再沒回來。
見他遲遲不回來,龐洋問寧宿:“他怎麼還不回來?”
寧宿說:“他可能不會回來了。”
“什麼意思?”
寧宿看向那裡,眼睛平靜無波,“方琦可能要加入永冥社團了。”
這是他的解決辦法,是他的選擇。
寧宿想起,在《花奴》副本最後,他和方琦,以及寧長風三人去處理國主他們,寧長風問方琦想清楚了嗎。
方琦說他想清楚了,他以前就是太軟弱太沒血性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的這最終選擇,對寧宿來說,還是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