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身體裡。
在溫熱的胸腔,跳動的脈搏中,它想到它該是有安息地的。
世界上人都不行,只有這裡可以,因為滋養它的血液非常熟悉,讓它非常安心。
淩霄將皺皺巴巴的紙收起來,掐斷了一直在腦海裡警報的系統。
夜裡十點,寧宿香香地睡著了。
睡夢中,他好像感覺到,心髒忽地沉沉地跳動了一下。
床簾之外,船艙裡正是最嘈雜最熱鬧的時候。
除了寧宿和淩霄,沒有一個玩家敢在這時候睡覺。
今晚相認的玩家中,大多聚在一起。
血薇睡在谷興華的上鋪。
右邊不遠處,今晚剛聚過來的四個玩家睡在相鄰的上下鋪上。
寫字發抖的中年女人叫雲鄉寧,正坐在下鋪。
她的斜上方,是谷興華說在遊戲大廳看到的黃襯衫女人,叫林琳。
同在下鋪的男人董政軒覺得他們這邊太安靜了,找話跟對面的雲鄉寧說。
“雲鄉寧,雲鄉寧!”董政軒喊了好幾聲,雲鄉寧才抬起頭,有點恍惚地抬頭看向董政軒。
董政軒呼了口氣,“我還以為我記錯名字了呢,你怎麼一直不應聲?不舒服嗎?怎麼魂不守舍的?”
“沒、沒事。”雲鄉寧臉上擠出一個笑,“三天晚上都沒怎麼睡了,是有點懵,大腦都罷工了。”
“確實,大家都沒睡好。”董敬軒說。
雲鄉寧這麼說了,他最好是不要繼續跟她說話了,讓她安靜休息一下。
這滿船的死屍都正興奮的時候,他們這邊一直這麼安靜,會不會顯得不正常?
一直緊繃的董敬軒心裡這樣想。
就在他這麼想時,他上鋪穿黃襯衫的林琳下來了。
她坐在雲鄉寧的床鋪上,對董敬軒說:“你就是董敬軒是吧?”
被上鋪擋住光,昏暗的下鋪空間裡,董敬軒看到雲鄉寧向後移了移,一副把聊天空間讓給他們,不想參與的樣子。
果然。
董敬軒便沒再看她,跟主動和跟他搭話的林琳說話,“對,我是。”
他對林琳笑道:“谷興華說他在遊戲大廳看到你了,其實我也看到了,只不過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沒看到你的臉。”
“別誤會,我不是一直觀察,是因為黃色太顯眼了。”
林琳笑道:“是的,黃色是最明亮顯眼的顏色之一。”
“是的。”
林琳身上沒有一點恐慌感,這讓董敬軒冷靜不少,也心裡敬佩,覺得她不是普通玩家。
說:“這種時候,你怎麼也下本了?我還以為不準備個人賽,這時候還下本的都是像我這種,怕在個人賽得罪人又拿不到好成績,幹脆放棄參加的低等玩家呢。”
林琳笑了笑,“我不覺得,你很不錯。”
董敬軒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兩人低聲聊了起來,在滿是死屍的船艙裡,有個人能低低聊天,比在一片安靜中讓人安心不少。
在危險緊張環境裡,這種互相支撐的安心感,很容易拉進距離,産生好感。
大概夜裡十一點,林琳移了移脖子上的絲巾,要上去了。
她在地上走動時,董敬軒才發現她腿應該是受傷了,一隻腿不敢在地上用力,走起來一瘸一拐的。
她抓住扶梯,那隻腿剛踩上第一階梯子,就疼得開始打顫。
董敬軒忙站起來,說:“你要是不嫌棄,我們換床吧,你在下面睡,我到上面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