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安靜得如時間凝固。
“昨天下午祭拜時。”寧長風沙啞開口,他的聲音如同秋風經過枯枝,“謝謝你和蘇往生幫他,沒讓他一個人。”
祝雙雙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昨天踢走了他的花籠,今天為什麼又說這種話?”
寧長風“哈”了一聲。
這一聲根本不像是在笑。
祝雙雙起身推開寧宿的房門,裡面根本沒有人。
聖女說,聖花植入心髒後,五天才能恢複到能站在地上,拿起刀子幫另一個花侍開膛植花。
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會想剛植花的花侍會亂跑。
寧宿走了很久,終於找到了神像的位置。
他的臉上是病態的蒼白,額頭上黑色血管觸目驚心,唇上失了顏色。
眼睛裡的光還好好的,抬頭凝望著神像。
高大幽黑的神像轉了個身,依然半揹著神殿外,這個方向更方便寧宿爬上去。
蒼白的手上繃起更明顯的黑色血管,他攀住祂黑色的衣擺,艱難向上一跳,抱著祂的膝蓋,一點點向上爬,一直爬到纏著藤蔓的手上。
他翻身躺在祂的掌心裡,微弱的呼吸緩緩帶動胸腔起伏,柔軟的藤蔓半圍著他。
他像小時候一樣,也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他剛覺醒時一樣,翻個身趴在那裡,把傷口貼在掌心裡,聽著肅穆的神之贊歌,慢慢合上長長的眼睫,睡著了。
外面的神歌傳向芙仁郡每一個地方。
密密麻麻的信徒們瘋狂地跪拜著神像。
他們說人類不可直視神顏,他們不敢看向神像,因而他們不知道,此時神的手掌上有一個白衣濕發的少年靜靜地睡著了。
神手掌上的藤蔓慢慢生長著,輕輕將他蓋住。
或許,神也會奇怪,為什麼。
祂睜開眼眸,眼尾的猩紅流入眼中,沖開了一片混沌。
他看著手掌裡睡著的少年,那裡微弱的生命氣息。
脆弱的身軀裡包裹著祂的心髒。
纖細的血管裡流著的一半是祂的能量。
宇宙迴圈,洪荒往複,也尋不到這樣的奇妙。
外面比任何一天都多的跪拜信徒中,有兩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身影,正跪在那裡。
他們直著身體向神像上看。
“鬼生弟弟。”
“嗯?”
“你看到媽媽了嗎?”
“嗯!”
“媽媽在爸爸身上睡了。”
“哇~”
鬼生還記得那天晚上曼曼說的,爸爸是和媽媽在一起的人,有了爸爸家就完整了。
他仰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神像。
小女孩也一樣,她耳朵上那個淩霄花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和她的眼睛一樣。
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誕生,生活環境天差地別,內心所渴望的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