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出現了花奴。
貧苦人家將孩子賣了當花奴,從花奴中優秀的選出花侍,其他花奴獻祭給花神做祭品。
花侍不再像最初那樣稀少,偶爾從花奴老闆那裡也能看到失敗的花侍。
他一直觀察著,越來越瞭解,又終是不明白。
祝雙雙:“所以,你也來做花侍了,你想走一遍哥哥走過的路,是嗎?”
花風只說:“我們的神明是花神,我們的姓氏是花,我們是天生是侍奉花神的人。”
祝雙雙沉默著說不出話。
其他玩家也是。
只有戴冬不願相信,“你怎麼知道它就是你哥哥!”
花風神情平靜地說:“哥哥這隻手一共牽過我兩千四百多次,就算他變成白骨我也能認出來。”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著他說這句話平靜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下特別難受。
當牽手變成稀鬆平常的事,又有誰會每次在心裡數上一次,默默記在心間。
除非那人是一個孤獨的人,心裡唯一的最愛的人。
他的世界空曠孤寂,只有牽手時有顫動,變成時間數字。
他們其實不理解,就算看到最愛的哥哥變成這樣,他還是這樣信奉花神嗎。
花神真的在芙仁郡人的心裡,是可以獻祭自己的神明嗎。
戴冬聲音嘶啞,“我不管它以前是什麼,它殺了蔣櫻,它現在就是怪物,它還會害死更多的人!”
花風眼淚又流了出來,“不是!他不是!他是我哥哥!”
他另一隻手捂住那隻死手的手腕,“他是我驚才絕豔的哥哥!他是在花神殿上留下名字的偉大花侍!”
“你們沒有見過後期的花侍嗎!他們的血管裡沒有血,我哥哥他不是想害人,他只是想抓住他流逝的血啊!”
“他的血,沒有了。”
戴冬:“他的血沒了就可以奪別人的血嗎!”
花風:“他不是要奪別人的血,他只是想感受血!你看,他感受到血就安心了,不會再掙紮傷人了。”
那隻死手真的沒再動,他安靜地待在弟弟的血管裡,感受著溫熱的血在指尖流動。
兩個痛苦的男人,一躺一站對峙著,都是為他們所愛的人。
蘇往生又向後拽了拽戴冬,這次戴冬反應沒那麼激烈,蘇往生對他說:“你最好不要傷害他們,作為鴻羽社團的一員,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這一點。”
戴冬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我完了,蘇往生,我完了啊,我沒法再下沼澤,我也沒法再養花,我一看到那盆花,就想它身上會不會有櫻櫻的血肉。”
“他愛她。”他不住地沙啞強調,“我真的好愛她。”
祝雙雙看得難受,她還是戳破他心上那顆膿泡,質問他:“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強硬一點留下她,或陪著她走完最後一程,至少將她葬在黑澤一角?”
“同樣是聖女要帶走,花風留下了哥哥,你沒有留下蔣櫻。”
誰都能看出,當時白衣人很輕松就把蔣櫻的屍體從他懷裡拽出來了,而且他可以再拽回來,但他沒有。
只因聖女說,他可以陪蔣櫻到黑澤去。
那時正值午夜,是夜色最濃時,也是怪物最活躍時。
誰也不知道濃稠的夜裡,黑澤是什麼樣的。
戴冬哭得更大聲。
他是遊戲基地排名第三的社團高層,地位不低,思維敏捷,冷靜自若,這兩天是他人生最狼狽的時候。
他痛苦,他悔恨,他也心虛,所以他才會每晚夢到蔣櫻,夢到蔣櫻說她多痛多冷。
蘇往生看了他幾秒,沉默地將他拽出房屋。
另外兩個不知底細的玩家也離開了。
寧宿看向花風,他問:“你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你哥哥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