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滴滴落在土地裡,落在種子上,可是種子依然沒發芽。
一天又一天,血娃娃站在那裡看著。
一年又一年,黑發少女偶爾會走過去看一眼。
可是,現在它們發芽了。
明明是一樣的種子。
寧宿撓了撓微癢的胳膊,看著又要哭出來的女孩,說:“你那天沒讓我把話說完就跑了,其實還有一個可以長久陪伴,又能同生的辦法。”
男孩低頭在女孩耳邊說了句什麼,女孩猛地抬頭看向他。
就在這時,童話鎮響起一陣巨響。
三個孩子抬頭,看到童話鎮最高的那座城堡,轟然倒塌。
就算孩子們順利出生,母體也沒能堅持住。
城堡最高處那個被尖頂穿透的胎兒雕像,忽遠忽近,忽然近到能看清它痛苦的表情,忽然遠到分不清它是不是在掙紮。
寧宿看著那個胎兒想,他真的不喜歡這個世界。
要是能永遠關閉這個世界,不要再重啟就好了。
男孩向前一跳,消失在眼前,只能看到他飛快的身影,是奔著城堡的方向而去。
這一天,祝雙雙再一次被倒吊在儲物室裡。
吱吱站在她面前,啞聲說:“如果有我們兩個人都能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辦法,姐姐為什麼要我死啊,我們不是伴生關系嗎?”
祝雙雙疲憊地說:“伴生就是,我離開或者消失,你也沒法繼續存在,會從世界上消逝是嗎?像布娃娃和稻草人一樣。”
吱吱點頭。
祝雙雙在下巴處的蓮花燈燈光中,疲憊地閉上了眼。
原來,副本世界不一定是恐怖,還有惡心。
這個惡心的設定,惡心的試驗,惡心的系統。
她用力咬了咬牙,再次於眩暈中睜開眼。
“吱吱,姐姐不喜歡這盞蓮花燈,我們換個方式好嗎?”
男孩不知為何無比幹啞的嗓子,艱難地發出細小的聲音,“這是最不疼的方式,蓮花燈會把姐姐的魂魄一點點吸進去,好好儲存著。”
祝雙雙頭疼欲裂,“姐姐小時候溺水,那個池塘裡好多髒髒的泥土,姐姐……”
她搖了搖頭,暈暈地,斷斷續續地說:“姐姐在髒泥裡,抬、抬頭看……上面,上面,全是遮天蔽日的,大荷葉,看不到太陽……”
“間隙裡唯一能透出的……光啊,是荷花,荷花粉,好討厭啊。”
“好討厭,荷葉和荷花……”
祝雙雙在荷花燈的炙烤下越來越暈,越來越疼,疼的她渾身抽搐,好像有什麼在抽離她的身體。
燈光的顏色變成粉色,又像是綠色,是荷花和荷葉的顏色。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深不見底的池塘泥底。
那時的絕望也重新扼住了她,一點點向她身體裡蔓延,侵蝕她的身體和精神。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是她哥哥在喊她?
不是,是稚嫩的陰涼的聲音。
“媽媽的肚子好溫暖,想要扯到地獄陪伴。”
“我死的時候,它在顫,可是對我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