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新郎的父親,他向銅盆裡放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新娘立即磕了一個頭。
婚禮主持人在一旁笑道:“新娘這個頭磕得好,我聽到聲響了,在我們村磕頭越響心越誠,對夫家越親。”
新娘愣了一下,這個姑娘又結結實實給新郎父親磕一個響頭。
新郎父親笑道:“好好好!”
原本有些緊張的新娘臉上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她改口叫:“爸。”
新郎父親笑了笑,沒說話。
第二個是新郎母親,依然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給爸爸磕過響頭,媽媽自然也不能差了,新娘又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其實磕了第一個響頭後,後面都不能輕了。
這是新娘第一天來這個家,認親的頭,給誰的輕了都怕別人介意。
“嘭!”、“嘭!”、“嘭!”……
男方親戚很多,排著隊一個個上來,不知什麼時候,新娘的額頭已經磕青了,動作顯得有些吃力。
有一個親戚上前扔下一個紅包,新娘習慣性地磕了一個頭。
起身時,發現那人竟沒離開。
那個臉頰微胖帶紅的中年男人,輕飄飄又向銅盆裡扔了一個紅包,像是施捨,笑眯眯地俯視著新娘,“磕吧。”
新娘愣了一下,又磕了一個。
接著又是一個紅包落下,又是一個頭。
祝雙雙覺得又點過分了,頭瞥到一邊不想看那男人的嘴臉,這一瞥又讓她看到了更過分的事。
不遠處有幾個人拿了厚厚一堆紅包,把小面額的錢挨個塞進去,他們一人手拿幾十上百個紅包,依次向這邊走來。
最前面的中年女人先過來,她笑著向銅盆裡扔了一個。
已經有些頭暈的新娘,磕下第一個頭後,抬頭看到她手裡厚厚看起來有上百個的薄紅包,以及她難以形容的笑,茫然地轉頭看向新郎。
新郎正擔憂地看著她,焦急地站在那裡,看到新娘的額頭時,眼眶立即就紅了。
他的眼裡滿滿都是愛。
新娘見狀對他安撫性地笑了一下,轉回頭咬牙,在每一個輕飄飄的紅包落下時,磕一下響頭。
“嘭!”、“嘭!”、“嘭!”……頭磕地板的聲音響在每個人耳邊。
“太過分了吧!”祝雙雙見新娘額頭都磕出血了,忍不住想上前,被蘇往生用力拽住手腕。
祝雙雙咬著牙,聽著那“嘭嘭嘭”聲,恨恨地低下頭。
她在一個繁榮的大城市長大,那裡先進發達,思想開放。
她爸爸也教導過她,要尊重不同地區的習俗,可這……這不是侮辱人嗎!
新娘不知道給這個親戚磕到第幾十個頭時,額頭的血跡已經很明顯。
這喜堂布置得富麗喜慶,金色大氣的“囍”字懸掛於正對門的紅牆上,上百個雕金的燭臺上,又粗又長的紅蠟燭燃著明黃的光。
蠟燭越來越短,燃下紅色蠟淚,和新娘額頭上的血一樣紅,那血在抬頭時滴入紅豔的嫁衣。
有人換上新的粗紅蠟燭,又一套,又是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