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籠子
佟悅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將手放進蒲州白的手掌裡。
鞋子柔軟,走在地板上絲毫發不出一點聲音,偌大的房間安安靜靜,只有彼此的淺淡的呼吸聲。
蒲州白開始慢慢牽著佟悅走,引領著她向樓上走去,那副畫,被掛在書房裡,在蒲州白工作區域對面,他只需要一抬頭就能看見。
書房的門被輕輕開啟,依舊是灰白格調,連那偌大的書架上,色調都與這房間的顏色融為一體。
“畫呢?”佟悅輕聲詢問。
佟悅已經掃視了一圈這個房間,依舊沒有見到有關畫的影子,難道蒲州白在騙自己?
蒲州白松開佟悅的手,向一旁走去。
“你知道我現在最需要什麼嗎?”蒲州白站在書桌旁,這裡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物件擺放整齊,而他垂下頭拿起了了一支筆,回眸看向佟悅。
“權利、地位、金錢……你什麼都不缺。”佟悅搖搖頭,有些不確定地說,“女人?”
答案顯然是錯誤的,蒲州白搖搖頭,轉過身,只是用筆瞄向某個地方,佟悅順著方向看去,才發現,那個地方被一塊巨大的黑布籠罩。
“或許,你看看就知道了。”
佟悅向前走去,只輕輕一碰,那塊巨大的黑布就呈現在佟悅的面前,她看了一眼,就覺得有說不清的熟悉感,於是,她的腦海裡回想到了這樣一段經歷:
那天天氣明媚,陽光正好,樹蔭在她的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她坐在京城大學情人湖旁邊的涼椅上,坐了一下午。
那是她剛和徐靖川剛剛分手後的第二天,除卻憤怒,那是她第一次在愛情上受到挫折,她回想了一上午兩人的經歷,最終,只留下兩行淚水。
但當天,令她難過的並非只有這一件事情。
照片就是在那個時候拍的,是一個美院的一個小學弟,他說光影和構圖很好看,詢問佟悅能不能將照片畫出來。
“學姐,我最近正在練習光影結合,我想問一下,你露出來的側臉我也可以畫進去嗎?”
佟悅擦了擦淚,卻還是被學弟看見了淺淺的淚痕,他沒說多餘的話,只是說,“你這樣好看,我還有點擔心我的技術不好。”
佟悅被他逗笑,笑著點頭,“你肯定可以,到時候也給我看看你畫出來的是什麼樣子的。”
“我叫陳宸,學姐你叫什麼?”
“佟悅。”
“在想什麼?”身旁低沉的聲音拉回了她的回憶。
“這幅畫,我也很熟悉。”
蒲州白向前一步,他看向佟悅,“把幅畫命名為《少女的憂傷》,可是這光影斑駁,作畫者採用了大量鮮豔的顏色來描寫環境,你覺得這個憂傷可以從哪裡看出來。”
佟悅的手撫上了畫上是少女的眼睛,那裡沒有照片上的淚痕,但被賦予憂鬱憂鬱神色,和鮮明的背景形成對比,明暗交織。
“樂景襯哀情,很難理解嗎?”佟悅不再看那副畫,坐到一側的沙發上。
“畫上是你,對嗎?”蒲州白直言,果不其然,他在佟悅的臉上看見一閃而過的掩飾,“現在的筆力,足夠畫出比這幅畫更厲害的作品,但眾多作品中,我只看上了這一幅。”
蒲州白觀察著佟悅的表情,踱步走到佟悅的身後,他俯身彎腰,而她轉頭看向他的眼睛,未經過眼鏡隔離的眼睛,在此刻帶上了一點柔情,“我想拯救她。”
他們的眼神旗鼓相當,誰都想窺探對方的過去,可最終敗陣下來的是佟悅。
她看清蒲州白嚴重的堅毅,已經認定的事情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