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毒還沒有完全被你代謝掉啊。”她摸摸太宰治的一頭軟毛,“吃錯了東西就承擔後果吧,壞貓。”
“等下、等下。”被蓋上被子的太宰貓在被子裡蹭了蹭,像是在下意識地標記地盤,“明明剛剛的氣氛還是很嚴肅的哦。”
“你還想被審訊嗎?”
“如果是雪野醬剛剛的氣勢的話,可以哦。”
“你還是閉上眼睛睡覺吧!”
雪野夕起身去端珠世小姐給的藥,轉過屏風前,她停住了身體,“短時間內我們大概不會回去,所以,請暫時享受只為自己活著,單純生活著的時間吧,太宰。”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
太宰治難得進入了一段無所事事的時光,室外是不停歇的大雪,過多的雪花偶爾會從房簷上崩塌,他能聽見碎玉一樣的敲打聲,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發出一聲悶響,這時候他就明白,是窗後的雪又墜落下來了。
被靜謐冬日包圍的感覺,和雪野夕小姐帶來的感受是一樣的。
她只有極少數時間才會越過屏風,其中大部分目的還是帶來食物或者那種難喝的藥。
太宰治偶爾也會故意要求她來喂他,雪野夕只會用“小貓又在和我玩”的表情看他一樣,或者敷衍他,“這裡可沒有你喜歡的蟹肉,只能先忍一忍了。”
一定是討厭他吧,太宰治心想,自己就像是黑漆漆的泥沼,到了冬日就只能幹涸或者封凍,一旦身上沒有了繃帶的遮掩,露出陳舊而模糊的傷痕和原本的軀體……
一股尖銳的燒灼感出現在他的身體裡,一路蔓延到了大腦,鼻唇中撥出焦熱的氣息,暴露在外的面板卻只能感受到幹冷。
又是殘餘的毒藥在身體裡作怪。
太宰治面色慘白地跌落回被子裡,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發呆,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不能直接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要讓雪野小姐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模樣?
這次的痛苦好像格外長久一些,久到雪野夕帶來今天的藥的時候,剛好看見太宰治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淚流滿面的樣子。
“怎麼了?”她下意識用手背覆蓋上他的額頭,“是不是又疼了?”
哭泣的人很久沒回話,許久才抬起濕漉漉的睫毛,有些艱澀地吐出一句話,“雪野醬……是不是很討厭我?”
“怎麼會!”雪野夕端著的藥碗裡泛起一絲水波,“我……”
“我只是覺得太宰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她放下藥碗,準備先擦幹他的眼淚。
手還沒有觸及到他的臉頰,一滴眼淚就落在虎口處,接著手腕被他牢牢抓住,主動放在他的臉側。
黑發的少年眼睛漆黑無光,即使倒映出她的身影也是黯淡的,“但我本來就是一個不值得的人,不是嗎?”
內髒傳來刀割般的痛苦,分散到四肢就變成了尖針在一下下地刺入。
“殺了我吧,雪野小姐。”
毒素順著血液滲入了大腦,眼前出現了暈白的光斑。
“讓我從這個氧化的世界裡醒來,就這麼……到達地獄吧。”
放在他臉側的手卻掙脫了束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