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程鳶已經收起眼淚。
她扯起洛聿的袖口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痕,聲音沙啞著說:“送我回家。”
洛聿看著她紅腫的眼睛,進浴室浸濕了一條冷毛巾給她路上敷眼睛,他連衣服都沒換,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程家別墅門外,程鳶坐在車裡,抬頭看向二樓她爸的臥室方向。
“一碼歸一碼,謝謝你告訴我我爸生病的事。”
愛憎分明,程鳶丟下這句話便徑自推門下車。
這個點她爸應該還沒睡覺,程鳶站在門外來回深呼吸,調整情緒。
指紋解鎖,她推開門走進去。
“你——”
看著忽然掉到地上的一團黑色物體,以及一臉驚愕的蘇萍,程鳶同樣愣了好幾秒,才若無其事般道:“我爸呢?”
蘇萍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假發片重新戴了回去,“他剛睡著。”
“你這麼晚回來有什麼事?”
蘇萍頓了頓,說:“不管什麼事,我勸你收著點脾氣,老程最近……失眠很嚴重。”
程鳶輕輕推開臥房門走進去。
記得小時候,來幼兒園接自己放學的總是爸爸,他會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到他的肩膀上,只要她手指一指想要的東西,下一刻那樣東西就能到自己手上,她爸對她有求必應。
有人曾說,把女兒養得這麼驕縱,以後成不了大事,可她爸爸卻說,我的程程只要開心就好,萬事有當父親的為她頂著。
看到爸爸床頭櫃面擺放著自己照片,程鳶瞬間潸然淚下。
她終於懂了她爸為什麼冷不丁地就開始逼她結婚,還非要挑選門當戶對的世家聯姻。
蘇萍看到程鳶從樓梯上下來,眼眶是濕潤的。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蘇萍抿了一口手裡的紅酒,“你爸生病後,我很擔心,整宿開始掉發,讓你看到了我最醜的一面,很得意吧。”
程鳶沒說話。
“我們倆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但不管你信不信,哪怕我當初就算是看上老程的錢,我對他,也是一直有著真心的。”
“我沒辦法不討厭你,我才是他的妻子,他卻對你卻傾注了更多的關愛,偏偏你根本不知道心疼你自己的父親,活得沒心沒肺!”
“他說你知道他生病會害怕,我難道不怕嗎!”
換作以前,程鳶聽到蘇萍這些話,她保不齊能把這個客廳掀了,但此刻,她很平靜。
“我讀高三那年,你建議我爸,把我送去國外上大學。”
蘇萍一怔。
“所以我自己搬了出去住。”
程鳶看著她:“你說得對,我們倆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但是從今以後,在我爸面前,我希望我們的關系可以表面做到心平氣和。”
蘇萍一臉意外地看著程鳶,像是難以置信她的態度,蘇萍甚至已經做好了自己的假發片都會被她當場憤恨薅掉的心理準備。
蘇萍沉默兩秒,道:“成交。”
程鳶魂不守舍從家裡出來,看見那道巋然不動靠在車前的男人身影,她一頓,迅速收起臉上神色走過去。
“你怎麼還沒走?”
洛聿掃過她又腫起來的眼睛:“接你。”
程鳶嘲諷一笑:“怎麼,你當保鏢當上癮?”
洛聿沒說話,把車門開啟。
程鳶彎腰坐進去,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