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有白花花的試卷一堆一堆地往下掉,秋雁姐早就說過:“扔多少,你們自己收拾多少。”
北方的學校向來是沒有喊樓這種流程的,倒不是什麼上級不允許——雖然也並不提倡。而是教學樓長得實在是不適合。
全封閉式迴廊,牆還都是加厚的,別說人在下面喊,就算是炮來了也是聲未達樓先塌。
但他們總有辦法。
英語聽力早在十二月就已經考完了,每日一練的英語廣播也很久沒出過聲音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廣播滋滋啦啦響了兩聲,就和高二有一次聽力出的意外一樣。只不過這次沒有意外,滋啦了兩聲,裡面便放起了歌。
然後出了人聲。
不是念稿子,不是鄭重的發言,而是幾人胡亂地喊著:“喂喂喂?有聲音了嗎?”
“有了有了,快說吧,我先來——學長學姐你們高考加油啊!”
“旗開得勝!一定要旗開得勝!”
聽起來像是幾個同學偷跑進了播音室,然後光明正大地開始“播音”。
隔壁班也嘩然,阮寒月和謝慕塵說著話,就聽廣播傳出一個比較近的聲音,他說:“親愛的學長學姐們,無論你的成績是好是壞,那都不是你人生的終點。我才十七歲,你們比我大不了多少。高考之後,人生才真正由你們自己做主。”
說著,話鋒一轉:“當然,能考清北為什麼要選浙大上交呢,對吧?能考985為什麼要去211呢?實在不濟,你們發揮失常一下,勉強去個一本湊合一下,那也沒多差。”
班級裡傳出了笑罵聲,阮寒月邊笑邊說:“這是……顧生嗎?他居然會說這種話?”
謝慕塵也驚訝。顧生平時大大咧咧,像個清澈的高中生,實在不像會這樣說的樣子。
播音室,顧生掐了話筒:“這樣可以嗎,江會長?”
江詩奏輕笑:“差不多吧。”
“謝謝江學姐給我們開門!”
不遠處有老師焦躁的聲音,江詩奏“阿歐”一聲:“你們該跑了。別說是我放你們進來的啊。”
“明白!”
廣播裡的歌還放著,有人去找秋雁姐拍照,這會兒倒不說要收手機了。
直到阮寒月掏出手機,秋雁姐有些訝異:“你也帶了?”
阮寒月露出一個笑,聽秋雁姐說:“謝慕塵淨教給你這些。對了,你們還逃過課。”
一旁躺槍的謝慕塵:“啊……對不起,我的錯。”
“怎麼就你的錯了?”阮寒月用手肘戳它,“手機是我想帶,逃課是哄顏顏,跟你又沒關系。”
他倆現在當著秋雁姐的面都不藏了。
離校時,許聞舒是開車來的。是阮思聽生前計劃的其中一個牌子,那麼多年了,這牌子還是很有名。
東西多,開車載方便得多。阮寒月請許聞舒載了謝慕塵一程。
被拉住小臂時,謝慕塵沒掙,但是低頭小聲說:“不太方便吧?”
“有什麼不方便?”阮寒月明知故問,笑著看他,“難不成你想拖著這一堆東西走回家?”
謝慕塵低頭看看行李箱。
“好啦,正好在我媽面前刷刷存在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