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血從他的腦後汩汩流出。
是夢嗎?是的話,一切也太真實了。
汗水、淚水混在一起,打濕的劉海糊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消失了。
她又變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棵樹下。
那是榆樹,爸爸曾經告訴過她。
“大多數情況下看葉子,不過透過樹皮更好辨認。你看,這些裂溝,摸起來剌手,樹皮還經常脫落。只有樹根硬得很,榆木疙瘩,說的就是堅硬的榆樹根。”
黎簡卻仰望著高處,“爸你瞧,這榆樹長得真好看。”
黎國志愣了愣,也抬起頭,“確實好看。你別說,這樹長得真標準嘿!天天打它跟前兒走,都沒注意過。”
看來,剛剛發生的就是夢。黎簡想。
因為她清楚記得,這標準又好看的樹後來因為礙事,被市政府派來的人給砍了。連樹根也沒留下。
可她站在樹下幹什麼呢?
哦,黎金昌剛剛來過。
他還好好的。雖然有抽煙的壞習慣,但看起來還十分健康,沒有生病的跡象。
反倒是梁美珍,整天養生吃素的,得了癌症。
怎麼會這樣?
是老天覺得她的詛咒太惡毒,故意威嚇她嗎?
可是該受懲罰的不是另有其人嗎?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梁美珍將耳朵湊到女兒嘴邊,好大一會兒,只聽清這三個字。
“醫生怎麼說?這怎麼一直說胡話?”她著急地拉住張堯。
張堯無奈,只得把醫生的話原樣告訴她。
是病人自己不願意醒。如果她有求死的意願,那麼即便身上沒事了,心裡也要花上一點時間。何況她還懷著孕,醫生不敢太冒進。
梁美珍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兒地說,“媽在,媽在啊。”
黎簡嘴唇仍飛速翕動著,偶爾不用湊近,亦有支離破碎的字句清晰傳到兩人耳中。
一會兒是喊媽,一會兒是季遙。
再後來又沒有聲音了。
梁美珍為了好應她,便趴過去認真聽。
卻聽她只重複著一句話——
對不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