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阿姨,還好她不是去15層。
但阿姨似乎對此種景象喜聞樂見。盡管遺憾地過早離場,出去時仍笑眯眯地,沒有打擾沉浸在情趣對峙中的小夫妻。
黎簡先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終於把人推到了一邊。
季遙倚靠在電梯側面,假裝不受力地晃了幾下。
“你又喝多了?”這回輪到她冷臉了。
“沒有。”他答得倒老實,似乎忘記現下還未到他被審問的時候。
“那你抽什麼風?明明一百種姿勢可以選,偏偏用剛剛那一種。”
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妥,純情如她,也立馬遐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
季遙低頭吃吃地笑。
她氣得上手錘他,像只呲牙咧嘴的小貓。
“啊!”
蒼了個天也。發生了什麼?
她竟然跟季遙打情罵俏了起來。——她懷疑自己潛意識裡在為季遙的暗戀而竊喜。
想到此她驀地冷靜了一些。季遙卻比她更早抓住那揮舞的拳頭,拽著她走出電梯,疾步往家裡走去。
在玄關處他便迫不及待地吻了上來,熾熱且專注,溫柔又放縱。
很久後才松開了那隻被親的渾身淩亂的“小貓”,額頭抵著額頭,啞著嗓子道,“我就當你道歉了。”
黎簡心裡漲得難受,像有一百隻蝴蝶在飛,為不懂拒絕,甚至還享受其中的自己感到難過。
她想起電影《色戒》裡的王佳芝,只是因為太寂寞了,便誤將情慾當成了愛情。
如今她亦産生了這種危險的傾向。
而季遙雖比不得能拿捏人性命的易先生,但他的愛尚不明朗,回應得太早,她怕被失望反噬。
一些不合時宜的回憶被殘餘受傷的理智喚醒,逆著時間的風呼嘯而來,蜂擁而入她的心海。
“嫌惡心,當初幹嘛追著我跑呢?”是羅楨禮做作到發膩的聲音。
“寶貝,男人為你所做的一切,包括接受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像我現在這樣,親你,幹你。”
她的好初戀,就這樣殘忍地撕開她天真而熱忱的心房,在裡面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從此,她開始排斥厭惡一切雄性的求愛,為這種生物的本能感到羞恥。
直到後來——
“不是erotophobia……你的情況,屬於輕度的sexua ocd。”
四年前,她的師姐宋淩菲拿著一份心理測試的分析報告,像預判天氣一樣宣佈了困擾她許久的難題的答案。那是導致她和羅楨禮分手的原因之一。
“哦,就是強迫症的一種。具體的表現視個人情況而定,而fear of sex會出現在這兩種不同的診斷中。誘因有很多,比如害怕親密關系,壓力或者是創傷性的生活事件,包括童年或青少年時期自己還有家人患重病啊,遭受虐待、忽視、甚至被攻擊等等。”
“所以,說來說去它還是我的一種恐懼。區別是什麼?”
師姐笑了,指著報告的一處給她看。
“特定恐懼症患者,比如erotophobia,一般是不會進行主動性喚起的。而你在測試中提到,會對即將建立親密關系的人産生性幻想?”
黎簡看著自己勾選的地方,為那個無法否認的“yes”而氣短,不可避免地想起婚前最後一頓飯結束,季遙送她回家,對她說他們來日方長後的夜晚,她做了和他有關的春夢。
季遙在夢裡化身成聊齋裡的絕色男鬼,引誘她一個家道中落進京投親的落難千金。
很離譜的身份設定,醒來後她卻悵然若失。
只記得在翻雲覆雨的交合中,她的心落入了一片巨大的虛空,而他沒有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