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樣,兩人現下的距離也不是她可以消受的。何況他只盯著她,還不說話。
她腦內轟響,仍裝得面容沉靜,暗自祈禱,希望吹風機的嗡嗡聲能夠蓋住自己的心跳。
黎簡不打算追究他突然冒昧的舉動,掙紮著起身,卻發現季遙的臉貼得更近了。
是要吻她。
男人禁錮著她的力氣並不重,她卻覺得渾身脫力了似的,掙不開,動不得。
最後一刻,她慌不擇路,把頭一偏埋在了對方肩膀上,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隔了幾秒鐘,她感到季遙把吹風機從她手中抽走,然後關掉了。
屋內一時寂靜非常。
臉熱得如火燒一般,胸腔內如擂鼓,咫尺間分不清是誰的心在咚咚作響。她昏昏沉沉,覺得自己應該也有些醉意上湧。
“季遙。”她又小聲叫了他一遍,仍不敢抬頭。
“如果我說,”這一刻她無路可退,索性真心以對,“我還沒有準備好,你能給我時間嗎?”
她其實沒想這麼快就攤牌的,因為從短暫且頻繁的相處來看,季遙算得上個有分寸、知進退的人。唯一沒料想到,喝醉後的他比想象中要危險。
那就只能趁此機會把話說清楚了。
“我知道,現在才說,有些不地道。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我在這方面,確實有一些障礙。至少,至少和正常人相比,你可能會覺得,我不太正常……”
“你放心,我在想辦法解決了。我找了一個不錯的心理醫生……”
她終於再正眼看向他,言辭懇切,卻因為羞恥而激動得快要落淚。
季遙環住她腰間的手鬆了松,抬起來一半,不知為何又放了下去。
像一個逐鹿的獵人,不小心瞥到獵物的眼睛,一時心軟放下了獵槍,還露出了自嘲似的笑容。
“你當我是什麼?”
黎簡不明所以,但見他眉眼低垂,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也鬆了口氣,忽而意識到兩人還保持著那個要命的姿勢,便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坐到沙發另一邊去了。
“多久了?”季遙問她。
“什麼?”
“你看心理醫生。”
“哦,三個月前開始的。”
“訂婚之後?”
“嗯。”頓了頓,黎簡決定把自己下一步的計劃也開誠布公出去。
“對了,我打算考心理學方向的研究生。心理醫生是我的本科校友,她也是俞大的博士生,看我對這方面感興趣,便推薦我聯系她曾經的導師。她說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學習是最好的療愈方法。所以……”
“俞大?”季遙輕聲打斷了她,“有你認識的人麼?”
“認識的人……你說同學嗎?”黎簡一臉疑惑,“應該……沒有的。”
不知道他為何操心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就這樣吧,做你想做的。”他淡淡說了一句,起身離開了。
自新婚那晚,他們默契地開始了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倆人像室友一般不鹹不淡地相處,直到半年多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