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起來。”江上晚皺眉抓住他的小臂:“不要跪下,起來。”
為什麼要用這樣懇求的眼神望著她?
她很壞不是嗎?
隨意地開始,又隨意地提出結束,她是個玩弄人心的混蛋。可他為什麼不恨她,不應該感到羞辱憤然離去嗎,為什麼還露出那樣懇求的神色?
時餘的力氣很大,無論江上晚如何拉他起身也都絲毫未動。
他的眼瞼處一片赤紅,被淚水打濕的眼睫在微顫,昭示著他內心極大的波動和痛苦:“我不起來。晚晚別不要我。”
“求求你。”時餘一字一句重複:“你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把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江上晚心尖墜痛,再這樣僵持下去她也難以呼吸。她強撐著身子離開陽臺,留他在原地:“隨便你,你願意跪就跪。”
江上晚離開了主臥,去了另一間沒有時餘痕跡的臥室,她無視那隻向她伸過來,試圖阻止她動作的手,將他留在原地。
時餘瞳孔渙散,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點一點打濕地面。
……
江上晚反鎖了房門,不想去理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爬上床闔上眼,努力想讓自己放鬆下來,睡覺休息,可大腦的情緒太多太亂,攪的她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
一夜無眠。
就這麼僵持著硬撐到淩晨7點,她頂著疲倦的身子開門出去,強撐著眼皮,卻見時餘始終維持著跪地的姿勢跪在原地。
他居然就這樣跪了一晚。
他脊背始終挺直,唯有一顆頭垂下,額發隨著他的動作也低垂著,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憔悴,唇色更是幾乎蒼白的沒有血色。
他就那樣怔怔望著地面,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
江上晚扶著門把手,不由得力度攥緊,看著這一幕心髒緊緊抽痛,連帶著剛剛湧上的睏意頓時也清醒無比。
她眉心緊鎖,皺眉走上前叫他:“時餘。”
他沒有反應,仍是那副怔然的模樣,一動不動。
“時餘?”江上晚抬高音量,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感湧上她的心頭。
她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大聲喚他:“時餘?時餘?你醒醒,你怎麼了?”
時餘怔怔然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只看見她的神色終於不是像昨晚那般無情,冷漠,而是流露出一絲焦急和關心。可他只看見她嘴唇不停的聳動張合,卻什麼都聽不清。
她在說什麼?
江上晚望著時餘愣愣的神色,更深層的恐懼從她的心底湧起,她努力的想要喚醒他,可他彷彿被拆掉了零件的機械木偶,再也無法轉動。
一滴夾雜著恐懼、驚嚇和悲傷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出,她用力抓住他肩膀的手無聲顫抖。
他好像聽不見了。
……
私人醫生以最快速度趕來,扣上醫療箱神情嚴肅道:“懷疑是過於強烈的情緒波動,導致的突發性耳聾。”
後悔的情緒瘋狂在胸膛裡攪動,江上晚攥緊時餘的手,顫抖開口:“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突然就聽不到了,還能恢複嗎?”
“一般來說是因為病人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劇烈的刺激,從而産生了過於濃鬱的悲傷、痛苦等等情緒,以至於影響到神經系統壓迫了耳神經,從而造成損傷。他這樣維持多久了?”
“應該是一晚上,昨晚的事。”江上晚聲音苦澀:“我昨晚不知道他會反應這麼劇烈,那時候他還能艱難和我說話,但今早我叫他就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完全聽不到了。而且......也不會說話了。”
“一定要治好他,讓他恢複聽力。”
“我明白。”醫生說:“他這種情況不是先天性的,屬於是後天造成的刺激引起的,我認為應該還是很有可能會恢複的。短時間內一定要穩定他的情緒,不能再刺激他,我先給您開一些藥,再盡快配一個助聽器給您送過來先用著。”
江上晚痛苦無比,後悔,自責,厭惡自己,她從未想過自己突發的決定給他帶來瞭如此大的傷害。
時餘的狀態比早上要好很多,沒有那麼怔愣,他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理解大概。他回握住她的手,沖她輕搖搖頭。
似乎在說——別責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