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被大力拖出水面重重摔在地上,整條魚還在不甘心地撲騰著,而女孩此時正興奮地抬起臉,眉目姣姣,彷彿在問,“什麼?”
陸老爺子:……
這算是傻人有傻福?
然而福氣還在後頭。
接下來短短半小時裡,夏昭昭就一直中魚,就彷彿她的魚鈎有什麼魔力,引得魚失智一樣,甚至有一條是直接咬著空鈎被拉上來的,當時夏昭昭剛取下一條魚,沒注意到魚鈎就那麼滑入水裡,等發現手邊魚竿在動時,拉上來居然一條兩斤重的大鯉魚!
沒有一個釣魚佬看見這樣的場景會不冒酸水,哪怕是修養極高的陸老爺子看著自己這邊空空蕩蕩的水桶,再瞅瞅那邊已經爆桶的夏昭昭,也像是悶了一口陳醋,怎麼都不是滋味啊。
夏昭昭意猶未盡,“原來釣魚這麼好玩。”
陸老爺子心塞,“那是你這丫頭運氣好,要是枯坐幾個小時一條魚都不上鈎,你就不會覺得好玩了。”
夏昭昭能感受到老爺子的心酸,安慰道:“喜愛者坐再久都願意跟它們鬥智鬥勇,而我這樣的門外漢不過是佔了臉生的便宜嘗嘗鮮,要真多來釣幾次,這湖裡的魚兒們就要記住我的臉,以後都來找我騙吃騙喝了。”
這話是在說這湖裡的魚殺熟,不上鈎是因為經常被喂著,早就不愛咬鈎了,跟陸老爺子的技術沒關系。
陸老爺子覺得舒服了,看她的眼神都和善了許多,“你這丫頭嘴巴倒是討巧。”
夏昭昭笑了笑,清雅的長相偏偏笑起來明媚熱烈,叫人很難不喜歡。
可再喜歡,也不適合做陸家長房兒媳。
這並不是陸老爺子有門第之見。
如果陸明洲只是陸家一位普通子弟,那陸老爺子在調查過後不僅不會棒打鴛鴦,還會很慈愛地包上一個大紅包祝賀他們。
可陸明洲是陸家下一代家主,不是普通的陸家子弟,這也註定了他的妻子必須是他的賢內助,可以不美麗不活潑但絕對要熟悉這個圈子並且善於利用圈子裡的規則和人脈,而不是對這個圈子一無所知,甚至身上還有著不確定因素的小女孩。
顯然,陸明洲能查到的東西,陸老爺子知道的只會更多更詳細。
他在沒見到夏昭昭本人之前,就已經知道她大概是個什麼性格。
坎坷的遭遇是生活賦予的苦難,卻也磨礪出了她蒲草般堅韌的品質和遇事不退縮的膽量。
她機敏有魄力,在人生地不熟的廣州落腳後又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可以說是非常優秀能幹的女孩。
可也正是這樣的經歷讓她過於有主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一位開闊者,掌舵手。
倘若再給她十多年的歷練,或許她也能躋身這個圈子。
可在這十幾年的時光裡,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陸明洲的妻子,是要與他一心,能夠包容體諒,水一般溫柔,要是倆人都是石頭,現在情深意濃時還可以忽略摩擦帶來的疼痛,等到激|情褪去,那些矛盾就會被放大。陸明洲是陸家掌舵人,他若不再庇護夏昭昭,那些隱在暗處的人就會一擁而上,針對,算計,無所不用其極搶奪陸家主母的位置。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這丫頭再有能力,也扛不住那些層出不窮的算計。
陸老爺子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笑著說:“坐太久骨頭都要硬了,夏丫頭陪我走走吧。”
夏昭昭連忙跟了上去,知道接下來才是“正餐”。
陸明洲趕到老宅時,夏昭昭已經離開了。
他看到了湖邊空置的釣具,心中暗暗發緊。
這時,管家過來請他去書房。
陸老爺子換了一身灰色綢衫,正在寫毛筆字,聽見陸明洲進來的動靜也沒抬頭,毛筆在宣紙上游走,筆力蒼勁筆鋒銳利。
角落裡落地鐘滴滴答答,無形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侵襲。
陸明洲抬手欲摘下眼鏡框,卻在看見紙上的字跡後停了下來。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他下意識地按住左手,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腕錶。
這是他在急躁時的小動作。